老于前脚进门,收音机后脚就响起了沙沙声。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以让大家产生条件反射。众人当即闭嘴,看向收音机。
【考生全部入场,下面宣读考试纪律。】
刚入场的老于和于闻相继咽了口唾沫。
【考试一律在规定时间内进行。】
【考试正式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中途不得擅自离开考场,如有突发情况,须在监考者陪同的前提下暂时离开。】
【除了开卷考试以外,不得使用手机等通讯工具,请考生自觉保持关机。】
【考试为踩点给分,考生必须将答案写在指定答题卡上(特殊情况除外),否则答案作废。】
收音机说完,再度归为寂静。
片刻之后,屋子里“嗡”地掀起了一阵议论。
“监考是谁?”
呵呵,一个脑子有问题,一个成天招仇恨的呗~我小声嘀咕。
“还有开卷?”
“答题卡又是什么东西?”
“喏,内面墙。”我实在看不下去,冲着那面墙抬了抬下巴,“那就是答题卡。”
听了这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面墙。
“啊?那是答题卡?”于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墙,一脸茫然地问道。
“对,没错,就是它”我道。
“还研究起来了,你们疯了”纹身男摸着一把瑞士军刀,不知道在憋什么主意。
“不然呢,干坐着等死?”我没好气地说。
舒雪小姐姐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轻声说:“别忘了之前那个……”
她指了指屋顶。
纹身男想起那具尸体,脸也白了。他僵了片刻,终于接受现状,捏着瑞士刀冲这边招了招:“小鬼。”
于闻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对,就你,来,坐这。”纹身男拍着离他最近的空位。
“我他……”于闻转头看了一眼他哥,发现他哥依然死在破沙发上。他很识时务地咽下脏话,说:“我18。”
更何况那纹身男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哪来的脸管别人叫小鬼。
“称呼无所谓!”纹身男有点不耐烦,“坐过来,我问你,你是学生么?”
于闻:“是的吧。”
纹身男皱着眉说,“你会考试么?”
老于条件反射地说:“他会啊!他就是考试考大的!”
“你可闭嘴吧。”于闻对着酒鬼老子总是不客气。
但他呵斥完亲爸一转头,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于闻:“……”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6月刚高考完,疯球了三个多月,已经……嗯已经不太会考试了。”
“啊”大家失望了一会儿,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集中在我这。
“看我干嘛,你们觉得我会?”我瞟了他们一眼,说道。
“姑娘怎么称呼,多大了”舒雪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问道。
“嗯,叫我韫棠就可以了,今年初一。”我说。
“初一,那你成绩应该挺好的吧。”舒雪看着我,问道。
“嗯,成绩,嘶,不咋地,年级前十勉勉强强上的去。”我一阵尴尬。
“我天,学霸啊,我当年要是年级前十,做梦都能笑醒,不过。”于闻觉得有点荒诞,连害怕都忘了,“你们平时不看小说不看电影吗?闹鬼时候的考试能是真考试?那肯定就是个代称!”
“代什么?”
于闻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反正鬼片都是死过来死过去的,谁他妈会在这里考你数理化啊?这房子教育部建的?”
“emmmm,如果我没猜错,这场考物理。”我瞟了他一眼,道。
呵,这厮压根就没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还觉得不过瘾,意犹未尽加了句:“呵。”
那位死在沙发上的表哥终于被他“呵”醒了。
于闻转头看过去。
就见游惑坐起身,半睁着眼扫过众人,然后闷头揉按着脖子。他踩在破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沙发更加矮旧。
诶,秦究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事儿才娶的到这人间理想啊。这年头,帅气的小哥哥都内部消化了,那还轮的上我们什么事儿啊。我遗憾的想着。不过,有糖磕还是不错滴~嘿嘿。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在他终于放下手抬头的时候,橱柜上的钟“当当”响起来。
6点整。
收音机的电流声又来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8:00,考试正式开始。】
【再次提醒,考试开始后,考生不得再进入考场,考试过程中不得擅自离场,否则后果自负。】
【考试过程中如发现违规舞弊等情况,将逐出考场。】
【其他考试要求,以具体题目为准。】
它哔哔着威胁了一通,停顿了两秒,说:
【本场考试时间:48小时。】
【本场考试科目:物理。】
于闻:“……”
【现在分发考卷和答题卡,祝您取得好成绩。】
收音机说完最后一句,又死过去了。
于闻:“……”
狗日的考卷和答题卡不是应该先发吗???
大肚子女人低低叫了一声,惊慌地说:“这面墙!”
她说的是火炉子上面那堵墙,之前这块墙面除了几道刀痕,空空如也。现在却多了几行字——
题干:一群旅客来到了雪山……
本题要求:每6个小时收一次卷,6小时内没有踩对任何得分点,取消一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这两行字的下面是大段空白,就像考卷上留出的答题区域。这叫什么题目?问什么答什么?
众人都很茫然。
别说6小时,就是600个小时,他们也不知道得分点怎么踩。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裹着雪珠灌进屋,劈头盖脸砸得大家一哆嗦。
他们循风看过去,就见游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打开了半扇窗。
“你干什么?!”纹身男怒道。
游惑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正要往外伸,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可能是他目光太轻的缘故,总透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
纹身男更不爽了:“开窗不知道先问一声?万一出事你担得起?”
“你谁?”
游惑丢下两个字便不再理他,兀自把左手伸出去。
老于忍不住了,拱了拱儿子,低声怂恿:“你问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老于总显得很怕这个外甥。
于闻喊道:“哥,你在干嘛?”
游惑收回左手,朝他晃了一下,总算给了个答案:“试试逐出考场什么后果。”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殷红的血正顺着他的手指流向掌心,因为皮肤白的缘故,显得愈发触目惊心。
“用自己的手当实验品,你也真是够行。”我拿起一个铁罐朝窗外扔去。“用这个就可以了,做事不要太冲动,要爱惜自己啊......”我喋喋不休道。要不是为了以后有糖磕,我至于吗
众目睽睽之下,铁罐在瞬间瓦解成粉,随着雪一起散了。
这时再看墙上的“本题要求”,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惊恐。
墙边。
游惑把窗户重新关好,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背影。
唯一跟考试沾得上边的于闻……他再了解不过。
这位同学高中三年周旋于早恋、聚众被殴、翻墙上网和国旗下批斗,公务繁忙,还要抽空应付高频率突发性中二病,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
物理?
指望他不如指望狗。
至于其他人……
除了那个老妈子一样的姑娘。
老、弱、病、孕,还有小流氓。
五毒俱全。
开局就是送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