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漉九是在疼痛中睁开眼睛的。
她和其他几个人刚拉住牛满仓，那泥石流便倾泻而下，他们只好分散开来。
雨水虽然比昨晚小了些，但是还是模糊了视线，秦漉九的腰腹被树木和石头撞击，每做一个动作就会钻心的痛，身上也有其他不轻的伤口。
“哎，这真是我走过这么多世界，受伤最多的一次了。”
她苦笑一下，试探得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侧，于是眉毛瞬间拧在一起。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秦漉九艰难地爬起来，往坡上走了走，便往山下看，瞧见一个人影。
“下面有人吗？”
她呼喊着。
“小秦教官————”
是高粱。
秦漉九下去的过程中凭借运气找到一根昨晚救援的时候所用的绳子，把高粱拉了上来。
“就你一个？没别人了？”
秦漉九扶着腰，轻喘着。
高粱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答道：“没，我当时被撞了一下，晕晕乎乎的，记不清了。”
秦漉九指了指他的脑袋，于是高粱识相地转身让她看后脑勺的伤口。
“你这头骨倒是坚硬，记得上次也是。”
高粱憨憨一笑：“军医说我头骨比常人厚，可能傻人有傻福吧。”
“这算是救了你一命，不然你现在还昏迷不醒呢，等回去后好好去医院检查。”
“是！”
秦漉九抬头看：“盘山公路在上面，不知道其他人情况如何，我们先上去。”
路上碰上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九连的人，雨逐渐小起来。
人多了寻找起来就简单多了，很快便齐全了，好在没有失踪的，不过有几个伤得严重一些，需要赶快住院治疗。
路基被冲毁了不少，不过勉强能走。
“小秦同志——”“小九——”“秦教官——高粱！牛满仓！”
轻伤的背着架着重伤的，秦漉九带着他们往营地方向走了几里路，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喊。
她强撑的身子一下子卸了力，堪堪扶住石壁。
“教官！”
等大脑清明些的时候，那人已在眼前。
顾一野急忙扶住秦漉九，那颗惶恐不安的心在看到她的时候便安定下来，可是眼前人虚弱不堪，身上全是泥泞，甚至有些地方的衣服布料都被磨破了。
“一、一野。”
秦漉九忍住身体的疼痛，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看着满脸担忧的顾一野，想安慰他自己没事。
谁知道吐出的话支离破碎，尾音都在颤抖。
顾一野刚平复地心情被这一声音掀起惊涛骇浪。
他想起自己曾经到办公室汇报，看到她专注而认真地翻阅文件，眉眼宁静而肃穆；他想起，前几次自己受伤，她紧张的神情，沉静如水的目光追随着自己，清澈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担忧。
又想起几日前小屋里两人独处的时光，那时候她也是受了伤，即使如此，也在提携劝慰自己，不曾像今日这般，声音虚浮无力，脸色苍白，连与自己对话都困难。
奇怪，自方才起头就晕晕的，还有些疼。
她费力地身后摸了一下耳后一寸的位置，发丝里溢出鲜血来，染红了她的指尖，她看到血的时候有些懵，顾一野却是吓坏了，急忙喊医生。
啊，原来我也撞到脑袋了，只是身上太痛了，所以一直没注意到。
况且，并没有流很多血，所以也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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