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胆无羡

感受到温若寒的杀意，魏无羡绷紧身体睁大眼睛，一点一滴地把仇人面目刻进自己灵魂，“这就要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江叔叔，可以跟虞夫人交代了……”

我死都护住了江澄。化作厉鬼，转世之后……也不能忘记报仇！魏无羡突然心中平静，只是这辈子不能看着师姐出嫁有点遗憾。

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席卷而来，魏无羡眼前一黑，浑身剧痛喷出一口鲜血，缓缓软倒在地。

……

清河不净世。阴天，午后。

江厌离一脸疲惫坐在矮几边，出神的双眼虚虚盯着莲藕玉雕挂件，手中无意识地不停摩挲。

“阿姐，魏无羡……还没回来，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净给我添麻烦！阿姐，你说他这样子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江澄在江厌离屋中来回转圈，心烦意乱地抱怨。

“阿姐？阿姐……我在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江厌离回过神，看着面前烦躁不安的江澄，轻声辩解道：“阿澄，阿羡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留信说几日便回，这都足足七天了，也没捎个信回来，会不会是遇到了危险？……他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江澄心底一颤，目光躲闪地转过头，走到另一边的榻上坐了下来。江厌离不知魏无羡的去向，江澄却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敢告诉阿姐。

自从魏无羡那日早晨不告而别独自去了岐山，江澄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刚开始江澄咬牙切齿地发誓只要魏无羡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把他和狗关在一起三天三夜，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自作主张。

后来过了几日，到了约定时间魏无羡还没见踪影，他又开始担心，暗自改口只要魏无羡平安回来，他就依然禁止莲花坞养狗，帮他赶狗。

如今距离九月初三已经过了四日，魏无羡半点音讯都没有，江澄终于坐不住了。

江澄闷头坐到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坦白告诉阿姐，然后去找魏无羡……

这七个夜晚他不止一次想去岐山找魏无羡，每次拿起三毒，摸到剑鞘镶嵌的九瓣莲，他就不敢任性胡来，江氏莲花坞只剩他一个，他若出事阿姐怎么办，莲花坞怎么办……

江厌离看着低头不语的江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她知道阿澄心中有事，一直在等他开口。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三声，不轻不重不徐不疾。

江澄心烦坐着不动，江厌离无奈地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来人心中更加无奈。

“含光君，你……是来找阿澄的？”

江厌离微笑着敛衽一礼，明知故问。

蓝忘机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愈发成熟稳重，俨然一位当之无愧的仙门名士。他仪态庄重朝江厌离回了一礼，道：“江姑娘，我是来找魏无羡的，不知他是否出关？可否容我一见？”

魏无羡去岐山的事被江澄一力隐瞒下来，他对外宣称魏无羡身体有恙，闭关调养暂不见人。此事并没有引起众人怀疑。魏无羡来清河有一段时日，大部分人都见过他，脸色终日惨白，身材瘦可见骨，的确不是一个正常金丹修士该有的模样。

蓝忘机上一次见到魏无羡是在清河郊外，亲眼目睹魏无羡不知何故差点走火入魔，一听魏无羡闭关养伤，他信以为真很是忧心。

这几日他来探望过数次，并且表示可以用琴音辅助其疗养，都被江澄以魏无羡的名义推却了。今日他再次前来，希望可以见到魏无羡。

江厌离听蓝忘机说明来意，脸上略微迟疑，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口回绝，想了想还是把蓝忘机请进屋内。

江澄见阿姐把蓝忘机让进屋内，不由地站起来嚷道：“阿姐，你让他进来干什么？魏无羡又不在。”

江厌离瞪了江澄一眼，为他的失礼歉然致意，回身把门关上。

“含光君，请坐。”江厌离给蓝忘机倒了一杯茶，扭头对江澄说：“阿澄，设个结界。我有事和含光君商量。”

江澄看着一脸严肃的阿姐，心中顿觉不妙，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蓝忘机掐诀画咒，顷刻间一层无影无形的结界笼罩了整个屋子，让外人难以靠近窥探。

蓝忘机布下结界后并不言语，江厌离不会无缘无故要求布下结界，一定是有一个秘密需要说出来，而且十有八九是关于魏无羡的，想到这他心脏跳动快了起来。

江厌离望着蓝忘机，“含光君，我知道你和阿羡曾经出生入死，不会害他误会他，这件事如果含光君无法援手，也请含光君答应我们严守秘密。”

蓝忘机面色慎重，颔首同意，等着江厌离说下文。

江厌离见蓝忘机答应，知道他为人一言九鼎，于是瞪向江澄，“阿澄，阿羡失踪至今已有七日，你别再隐瞒，说吧，他到底去了哪里？”

江澄眼神游移，心中犹豫，被江厌离又是瞪了一眼，只得委屈地说：“阿姐，不是我要瞒你，实在是……实在是魏无羡他要去的地方太过诡异……不能说。”

“魏婴，他究竟去了何处？”蓝忘机眼中现出焦急，他直觉江澄要说的事不简单。

江澄不甘不愿，低着头闷声不语。江厌离见江澄吞吞吐吐，不禁急了，“阿澄，事到如今你还瞒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再晚就迟了！你真想把阿羡害死吗？”

江厌离的话冲击过甚，蓝忘机面上变色，目光如电盯着江澄。

江澄被逼无奈，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悻悻地放在桌上，“魏无羡，他去了不夜天城。”

蓝忘机迅速伸手抢过书信，打开看过去：“九月初三亥时，与君相约岐山药庐。”这封信正是江澄那晚从魏无羡身上找到的。他骗魏无羡说烧掉了，其实一直藏在自己怀中。

看着没头没尾的书信，蓝忘机有点疑惑，探询的目光转向江澄，“……”

“温情约他在岐山见面，魏无羡他就去了。”江澄抗不过蓝忘机的压力，闷闷地解释。

魏无羡独自去了不夜天城！

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把蓝忘机震得心神恍惚，知道他大胆，没想到这么大胆。默默盘算了一下时日，问道：“他是七日前离开的？”

江厌离捂着额头点了点头，她也是被真相惊吓到了。若非七日杳无音信，她不会逼江澄当着蓝忘机的面说出真相，只是没想到魏无羡是去了岐山，现在她反而不好开口请蓝忘机帮忙。

“含光君，此事还请保密。”犹豫了半晌，江厌离最终只是提出了保密的要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