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昨夜花满楼死了一戏子。”
“正常,这戏子……爷。”
“爷。”
俩家仆正说着话看着邵书白走来纷纷作揖。
“花满楼何事?”
“花…花满楼昨夜死了个人。”一家仆紧张的结巴道。
“何人?”
“以前花满…满楼的角儿。”
“如何死的?”
“大抵是冻死的,发现的时候一身雪,落了一夜的雪…”
邵书白抬头望着飘落下来的碎雪久久没有言语。
那年
花满楼前人山人海的全都纷纷朝楼里张望,人言鼎沸不时传来一阵喝彩。
“邵兄,不妨我们也去凑番热闹如何?”杜从安望着这异常热闹的花满楼提议道。
“无非来了新的花魁。”邵书白呷了口茶了道。
“去去何妨,若是貌美如花如仙子一般,岂不是美哉。”杜从安一边向花满楼张望一边怂恿着邵书白。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一宛转悠扬、抑扬顿挫的戏腔声从楼里传来,甚是悦耳动听。
“是昆曲。”说着杜从安拉着邵书白往楼里挤。
穿过人海支瞧一婀娜多姿步态轻盈的女子在台上唱着。
“确是妙人。”邵书白望着台上的人突然开口道。
“怎知?”杜从安不解。
邵书白笑而不语。
自那日邵书白日日拉着杜从安来花满楼听曲,偶见对唱曲的人不敬者也是出手相救,唱曲的也支是微微点头以示谢意。
“你说这唱曲的也是有点东西,只卖艺不卖身还能在这待下去。”杜从安吃着茶水对台上的人评判着。
“她这功夫怕是自小练就,这昆腔怕是无人能敌,花满楼的老鸨不傻。”邵书白回道,眼里对着台上的人满是欣赏之意,不时拍手称好。
“邵兄莫不是对这姑娘…何不收到府中。”杜从安提议道。
“还未迎娶怎好。”邵书白连连摇头。
“哎~邵兄此言差矣,这纳妾的人城中比比皆是,再说了这方小姐与你的婚事不是铁板上的事嘛。”
“不妥,纳妾之事于大婚后妥。”
不知何时这台上的人已不见身影,邵书白与杜从安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阵聒噪。
“牡丹姑娘你就从了我呗。”一肥头大耳的男人对还未脱戏服的人儿一边动手动脚一边满脸堆着油腻的笑容,语气轻浮极了。
“多谢这位爷对牡丹的抬爱,只是牡丹一介唱曲的怎敢高攀爷。”牡丹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子便打算离开。
“哎,别不识好歹,是不是看不起我。”说着男子伸手拽住欲离开的牡丹。”
“陈爷近来可好。”邵书白迈着洋洋洒洒的步子走来。
“哎呦,邵公子。”男子满脸堆笑的向邵书白行了李。
“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邵书白明知故问道。
男人眼珠一转瞥了眼牡丹立马道:“无事无事,怎么会有事,不过是称赞这牡丹姑娘的曲儿好,那个邵公子陈某还有事陈某先行告辞了。”说着男子一溜烟的就没了踪影。
邵书白倒没怎么难为那姓陈的,转眼看向正往楼上走的牡丹。
“姑娘可否赏脸?”
闻言,牡丹停下身旁的小丫头立马转身道:“牡丹姑娘今日身体欠佳,今日之事多谢公子。”然了小丫头欠了欠身子。
“啧,这敢驳邵公子的面子。”杜从安摇着白玉扇一副“有意思”的表情。
“无妨。”
牡丹转身点了点头以示意,然后提裙而去。
“这邵公子什么来头。”牡丹疑惑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邵公子是这京城中富甲一方的邵爷的公子,而这邵公子的亲姐姐又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嫔,京城中谁敢在他面前放肆。”
“不过纨绔公子。”牡丹不屑道,她讨厌纨绔公子因为若不是因为她的爹爹纨绔她不会被人骗到这唱戏。
“哎呦,我的牡丹姑娘,来来来,快进屋休息。”花满楼的老鸨在看到牡丹的时候便立马一脸讨好的迎了过来。
“妈妈何事?”牡丹进了门便往梳妆台一坐自顾自的将头上的戏簪一一取下。
“哎呀,我的牡丹可真是好看。这不咱花满楼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花魁节嘛,我呀就想到了咱牡丹姑娘了,牡丹你意下如何?”老鸨满脸堆着笑试探道。
“妈妈知道我只是一介唱戏的。”牡丹提醒般的说道。
“哎呀,这楼里谁能赛过我们牡丹,旁人不知道,我自是知道的。”
“我们家小姐是卖艺不卖身的。”云儿恼怒道。
“只是选花魁。”老鸨目光躲闪道。
“妈妈莫要开玩笑,牡丹自是知道这花魁的归处。”
“哎呀,牡丹,你这细皮嫩肉的自是寻得好人家才好不是,我们这楼里多苦啊,但是选花魁若是被哪个公子看上,你不是脱离苦海了嘛!”老鸨笑眯眯的劝说道。
“那若是牡丹走了,这妈妈囊中银…”牡丹也不明说,她明白这老鸨自会权衡利弊。
“哎呀,要不说我们牡丹懂事呢,这规矩也是可以改的不是,这今年咱啊就选两个花魁这第一个只卖艺如何。”
“那妈妈既然这样说了,牡丹不敢再说什么。”牡丹明白无论如何这老鸨绝对不会讲自己送出去了毕竟现在这花满楼百分之四十的收益都来自她啊。
老鸨走后这云儿便担心起来:“姑娘,你怎答应于她。”
“这第一个花魁我们跑不掉的。”
“你怎知?”
“她不会以小失大的,这楼里我们为她带来的远大于…明白了吗?”牡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说着云儿乐呵起来。
“这小丫头太不识趣了,居然驳了我们邵公子的面子。”杜从安幸灾乐祸道。
“……”邵书白一记刀眼过去,杜从安也不再自讨没趣继续摇着他那白玉扇一边品酒一边看美人。
转眼就到了花魁节,花满楼早已座无空席,大家都想知道今年的花魁如何。
“今年呐,我们花满楼要出双花,与往年不同,这惊喜也不同,各位爷瞧着便是,看咱们这花如何惊艳四座又是如何艳压群芳的。”说着这油嘴滑舌的老鸨从台上退了下去然后命人将花分给各个宾客。
一连出了几个姑娘也只是赢来一些掌声。
而后一个叫香儿的曼妙女子出场一身绚丽舞衣宛如一只舞蝶在空中飞舞,一时间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半响不知谁带头向台上丢花,众人纷纷跟随。
“姑娘…”云儿见状担忧道。
牡丹未言但是微皱的眉头也看出她也是有些担心的。
楼下的杜从安饶有兴致的看着:“邵兄,你看这叫香儿美人如何?”
“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好一个媚眼如丝,只可惜…”
“可惜什么?”
“入了凡尘,染了污秽。”
“怎知?”
“眼神。”
“你说这牡丹姑娘什么时候出场,我倒是好奇这脱下戏服洗去浓妆后的牡丹姑娘。”
只是邵书白还未开口一身着白纱金丝牡丹的身影执扇而下,一口昆曲娓娓道来。
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一时间邵书白忘了言语。
“是牡丹!”不知谁激动的喊了一声。
牡丹宛如一片羽毛般落地,然后将遮面的小扇拿开后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杜从安痴痴道。
那张小脸美而不媚,拿开扇子那一刻调皮的笑容,许多年以后邵书白都未曾忘记。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邵书白喃喃道。
无例外的牡丹成了花魁,且声名大噪。
“姑娘,您是花魁。”云儿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牡丹也心情大好的挑了挑眉。
“啪”忽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并给了牡丹一巴掌。
“为何是你!明明她说是我!”
牡丹这才看清这有些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人是谁,那绝望中带着不甘又带着狠厉的眼神着实让牡丹心惊。
“你不是也是花魁嘛,凭什么打我们姑娘!”云儿厉声道。
“花魁?哈哈哈哈哈哈,花魁?我还以为我终于熬到头了,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不过是阴谋里的牺牲品,花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香儿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让人心颤。
然后牡丹便看着香儿被人拖走不知为何望着那挣扎的人儿,牡丹心里像卡了一个石头一样堵的她难受。
“她怎么回事?”云儿扯了一个人问道。
“原本妈妈告诉她若是花魁她就可以离开了,其实啊,她就是傻,妈妈早暗地里和商老板商量好了今年双花魁这第二个花魁就她,这商老板就押她,然后顺风顺水的买下。”
“难怪她这样,商老板是有名的怪癖之人。”云儿喃喃道。
牡丹听着也难受着,更嘲笑着这生活的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