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州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碧蓝的天，碧绿的水，碧……述清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其他词汇了。

这是师尊带着弟子在太湖上泛舟。师尊尊名洛楚轩，曾是洛府的豪门公子，他虽出身豪门却从未以此为资本像其他纨绔子弟一样游手好闲，早在六岁时就独自一人上山拜师。十七岁学成下山，十九岁手刃上古神兽肥X(打不出来，详见《山海经》西山经太华山)，二十三岁成为西山宗主，居住在手刃肥X的太华山。

太华山悬崖百丈，鸟兽无法盘生所以古往今来鲜有人来此。此山在历史上也只出过一任掌门，但后来此人突然离去，不知所踪。而且太华难攀，其他人一般也不会选此山立门。所以啊，在洛楚轩之前，这太华古山已经空下了近千年。不过呢，此山环境不错风景宜人，山上古树参天，高大苍翠。山体成四方形，高四千丈，方圆十里！山体直而没有借力之物，而且由于山体已阅人世千百万年，早已集天下精华，有了灵气。于是乎，一般人无法用法力上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勤勤恳恳，吃苦耐劳地爬上山。但只要太华认主，此主便可决定别人是否可以借助各种各样的武功啥的上山了。无疑，洛楚轩便是太华山的现任主人了。

洛楚轩不仅武力值甲级还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怀揣一把宝扇作为行走的装b神器。在述清眼里，师尊简真就是“白莲花”般的存在啊！——看那银色的发冠，看那半透明的发带飘啊飘，啧啧啧，真如神仙一般的梦幻！师尊额前的头发——就是像茸毛又不是的那两撮扎不起来，此刻就在师尊雪白的额角微微拂动，在阳光下泛着金黄。其实这种毛呢述清也有，只不过长在他头上却成了呆毛……

从一般小说的固有剧情来看，武功高强之人必生得俊俏。所以师尊自十分好看，眉目如画，怎么说呢，可以用“剑眉星目"来阐述了。述清忍不住想笑——那《红楼梦》中黛玉之师贾雨村不就是“剑眉星目”么……等等，怎么可以把师尊同那个小人比较……

除此以外，师尊的高冷也是出了名的甲级。但也许是性格原因，他在熟识的人面前就有点……不太正常……

述清想着想着又俯身探了探水——三月份的清凉。述清颇为怀念这熟悉的感觉。抬头是师尊雪白的衣袍和凝重的表情。他们此次来苏州可不仅仅是来玩玩的，听师尊说是师祖亲笔书信要他们来的。师尊离开师门八年师祖都不曾写信与他，从此可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述清无名无姓，身世坎坷。三岁就父母双亡，唯一一个哥哥小时候居然一场病烧成了傻子，除了对着他傻乐就什么也不会了。那时候述清和姨娘住一起，虽说姨娘嫁的是大户人家，但姨娘是却是被强作了妻，一般家里的事情她无法作主，能给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个破旧的栖身之处而己。

为了食物、绵衣，述清只能带着兄长到处乞讨，用讨得的钱买个馒头或两张饼兄弟俩儿一起慢慢啃。可是后来哥哥还是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弱，终于因为被一场淋了个透湿而发了高烧……十三岁的述清徒手挖了个浅坑把世上最后的一丝牵挂埋了。之后便下决心永远离开这里，拜师学艺去讨生计。拜什么师学什么艺呢？当然是拜最历害的师学不用交钱的艺！反正只要离开这个睹物思人的地方，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太华山是无数人渴求的圣地亦是无数人的葬生之地——徒手攀爬，壁若刀削，真是只有爬过才知道是什么感觉。爬上山恭喜你成为了门外弟子。师尊每年收只一次入门弟子，并立誓二十五岁之后便不收弟子，于是名额很是珍稀。述清只得为了这有限的名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在师尊二十四岁时入了师门。

师尊曾告诉述清，能爬上太华山者必有毅力、魄力，这些人非大善即大恶，只有品性善良才能成为入门弟子。师尊有四个徒儿——两男两女。这一点师尊没得讲——其他峰主大多歧视女姓，不过东山峰主文若冰也是对女弟子极好的，可她偏偏又歧视男性，不肯收男同胞为徒。

述清看着指尖在水中时指甲晕出的一点彩色，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这些陈年旧事。自认为自己的人生还算传奇，兴许以后还能靠着这个出书了。

记得当年述清第一次见到师尊时，正是自己上太华山的第一年。

太华山的拜师会一般都很低调，拜师前授玉几乎是这里拜师的唯一传统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师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极普通的问题，可述清却脸红了——从小到大，没人叫他的名字，唯有个小名“二娃”，可在这样白净整洁的师尊面前却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于是乎，师尊的第一个问题，他竟然就没有回答出来！

“弟子无名”述清头低了一点。

“吴茗？我知道了。”师尊站起身。

知道什么？师尊不会以为自己叫这么诡异的名字吧！

“弟子……没有名字……”述清很是难为情。

“哦，没有名字啊……”师尊扶述清起身。眼前少年稚气未脱眉深眸清，一条淡绿发带系住一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唯有呆毛还在顽强地立着。身上浅碧色的弟子服显得又轻盈又灵巧。

“‘继志述事，水木精华’，往后你便叫‘述清’吧！”洛楚轩说着，赐给他一块扇形玉佩。虽说拜师授玉是太华山拜师的唯一非物质文华遗产，可整个环节下来述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洛楚轩临时去随便找的一块玉，连递玉的姿势也不怎地讲究。

不过呢，从此述清有了名字，大名“束清”，另外也顺便多了一个骄人的身份——洛楚轩座下为数不多的入门弟子。

除自己以外，述清还有个长其四岁的师兄名曰“南宫奕尧”和后来的三师妹墨千和四师妹白汐。

师兄师妹正好近日加冠及笄，行冠礼时，师尊给师兄扣了一支高的素冠，谨告其做人，师妹也是如此。而述清呢，就只好眼红地在外面看着。

从此师尊的四个徒儿中，只有述清像个孩子了——偏又生得最矮。

洛府在苏州，可师尊并未带弟子回去——两年前一场瘟疫袭卷，人，早就死光了。回去不过又是触景伤情。述清问起洛府旧貌师尊也只是摇摇头不记得了，毕竟他走时才六岁。只知门前种了两棵石榴树，可石榴在这里是多子多福的意思，大多数人家都种了。连，他们住的客栈门口都种了两棵高大的石榴树。

洛楚轩不爱多动脑筋，让南宫奕尧自己取字。眼下，南宫就在一大堆典籍中间焦头烂额。特别是那本本来就泛黄的《楚辞》，已经快翻烂了！而述清则悠哉悠哉地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吃着豆糕。

南宫奕尧白了他一眼:“怎么撑不死你！吃那么多，我真是操了！”述清倒是不以为然:“师兄别自己的事做不好往别人身上撒气嘛！我是你师弟，又不是你们南宫府的小厮。”

洛楚轩听闻，偏过头：“南宫，还没找到？”南宫奕尧叹了口气:“取字是大事，马虎不得，要用一辈子的……”述清吞下最后一块绿豆糕:“那你只是取字，以后娶个媳妇儿生八/九十个孩子都等着你起名字，还不得逼疯！”南宫奕尧的小脸蛋一下子涨了个通红:“滚开，你以为是生小猪啊！八/九十个！”述清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于是指着师兄:“师尊，师兄又说脏话了！”转头又向南宫奕尧，“大师兄啊大师兄，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子，说话怎地这样粗鲁。”洛楚轩果然站在述清这边:“南宫，不可无礼！”

洛楚轩歪歪头略一沉吟，“要不取‘令仪’二字吧！”“‘令仪’？有什么寓意吗？”南宫奕尧一脸期待。“能有什么寓意？！就是叫你管好自己的嘴，注意仪态！”述清在旁边花式作死。只不过洛楚轩却没有想这么多，只觉顺口，连上南宫这个姓还挺好听的，仅此而己。

“为师赐你此字，自不会讲明，有此东西是要靠自己领悟的……”洛楚轩说完自觉不大好意思，假装咳了一声用装b扇挡了一下。“弟子知晓！”不过又见南宫奕尧的表情茫然的样子，洛楚轩又暗觉有点儿好笑。

“师尊，”说话的是小师妹白汐，白汐人如其名，皮肤白皙，述清最讨厌与她站在一起，显得自己又黑又矮。“汐儿也想取字！”“小丫头片子取什字！……”述清底气不足地咕哝着，毕竟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此他高了整整三寸呢！

“《红楼梦》中林黛玉字‘颦颦’可见女儿也是可以取的，”白汐搬出四大名著，一板一眼地怼回去，“不像某人，还小孩儿似的没资格哩！汐儿想好了，汐儿要取‘语汐’二字，天道吉语，祥染寒汐！”

洛楚轩睫毛抖动了一下——本以为汐儿早已淡忘，不想其仍旧如此……甚至兴许还要更甚当年！

不过呢，话说回来，这世上总不可能会有人忘记所有烦恼的。忘掉，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