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神界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神界许久未有这般热闹的场景了。大抵要归功于流香族的叶楠,天地终于太平。
记得那是神后的诞辰宴,敖澈应邀参加。也是在那年,他们相识。
敖澈刚好坐在她旁边。
听说她就是注定要解救天下苍生的凤凰绫墨。
敖澈是不信的,一则传说罢了。
宴酣之时,一只小兽闯了进来。小兽的修为很低,似是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最后朝着对面的程挽跑了去。
它是故意的。敖澈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它眸中的杀意。
结果很明显,它被程挽一招重伤,这还是程挽手下留了情。
毕竟这个时间点杀生终是不好。
绫墨动了,风浅也在这时起身,绫墨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倒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最后风浅与夕苑为小兽求情,小兽被关入天牢,宴席不欢而散。
离开时绫墨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神王一片痴心错付,神后根本于他无意。”
“你不懂何为爱。”
“那你懂?”敖澈反问。
绫墨直言:“不懂。”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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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让人癫狂。
敖澈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只因神后一句话,神王竟要将沈洛流放至虚无之地。神王作为北冥太子,与鲛族守护者命运相连,守护者若死在危机重重的虚无之地,神王也不会有好下场。
神王一定是疯了。
程浩与月凝的轰轰烈烈,冷黎与程琴宥的平平淡淡,最后都逃不了一个“执念”。
爱,叫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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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第二月,泪魔渊魔气泄露,敖澈、绫墨,还有魔族的月慕寒,他三人奉命前去镇压。
佛圣明刹曾在这里避过天地劫。
据说这是上古一位魔族大能陨落的地方,致其于死地的就是神王手中的缚魔链。
此际没有明刹的光明之力,只能集实力相当的神、魔、人族一齐施法方能不受魔气侵蚀。
泪魔渊深处危机四伏,稍不注意就可能葬身。也正因如此,来自截然不同的三个种族的他们患难与共,结为生死之交。
月慕寒话少,多是敖澈与绫墨在商量对策。他们一天天熟络下来。
绫墨是个豪爽的姑娘。
最后进入的是曾关押叶楠的净灵狱,魔气泛滥的根源。净灵狱原是用来镇压那位魔族大能的怨念,后被叶楠破开。
叶楠作为几万年前的古神,实力自然不是他们能企及的,单单补个裂缝就耗费了七年。所幸最后三人还是完成任务了。
他们在泪魔渊待久了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各自回族闭关。敖澈与月慕寒都收到了绫墨差人送来的宁心果,用以清除魔气影响。
随后绫墨来信说:“还记得那日我们的约定吗?”
敖澈当然记得。
泪魔渊深处隐匿着诸多魔物,许是他的威胁最大,它们集中力量将他推向身后真正的深渊。
绫墨与月慕寒拉住了他,任由魔物攻击自己却死不松手。
滚烫的血滴在敖澈额间,炽热的温度似可以焚尽一切。
敖澈第一次如此狼狈。
敖澈动容了。
事后,月慕寒依旧嘴硬:“三族缺一不可,你死了我们也出不去。”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们三人的命运就紧密相连。”绫墨说,“你是我们的伙伴。”
净灵狱中,他们约定将来一起游历大陆。
可到泪魔渊会面时没有月慕寒。绫墨叫敖澈先一起回苍梧凰族等消息。
敖澈在苍梧凰族见到了洛溟。洛溟向他请教,他不过是略微提点几句,洛溟便心领神会,触类旁通。
是个好苗子。
敖澈动了惜才之心,欲收其为徒,风浅却代其拒绝。洛溟也未反驳。
敖澈不明所以。绫墨解释说:“我与你是结拜兄妹,你若收了洛溟,她可要小我一辈,她自是不愿的。洛溟一向依着她。”
敖澈一笑而过,收徒之事不了了之。
唯一可惜的是,洛溟虽然优秀,但由此看来太过感情用事,这样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如此过了十日,绫墨派出的人传回消息:月慕寒被魔王软禁,原因不明。
于是敖澈与绫墨赶往魔族,魔王倒是给了面子。然而一见到被关在房中披头散发的月慕寒,他们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月慕寒性格孤僻,净灵狱时大多一个人安静坐着。
此时的月慕寒更像一个——疯子。
他们去问魔王原因。
“你们知道,他的母亲是早已病故的月凝。”魔王无奈一叹,“为了不影响他,本王封锁了关于月凝的旧事,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月凝的真正死因……”
以月慕寒现在的实力去找程浩报仇简直是送死,魔王的做法不无道理。
说什么生死相依、患难与共,此时竟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是独来独往惯了,这让敖澈更加难受。
绫墨看着他,眉眼都在笑:“会好的。”
在净灵狱上古大能与叶楠面前他们是渺小的尘埃,强大的撕力足以瞬间粉碎他们刚刚打上的“补丁”。
日复一日地失败,全是枉然。
那时绫墨也是这样笑:“会好的。”
会好的。敖澈信她。
月慕寒需要时间冷静,他们都需要。
三日后绫墨做出决定,她与他先去人族闯荡,月慕寒十年后若恢复了就去找他们,若没有恢复他们就回来陪月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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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真是个奇妙的种族。
他族都是实力为尊,谁更具威信,谁就是王;这里却更注重所谓的血脉。
“人类都说皇宫最好,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烦恼。”绫墨将海棠插入发间,眼角弯弯,“我的姿色与那些人类妃子相比如何?”
自然是要好的,敖澈说。
“我要入宫为妃,”绫墨向他伸手,“一起去吗?”
于是敖澈成为了炎国国师,绫墨则是炎王宠妃。
后宫佳丽三千,炎王独宠她一人,甚至为其耗费巨资修筑凤凰台,闹得民不聊生。
“你玩得过了。”那些人暗地里都称她为妖妃。
“我只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高台上的女子着了血色华服,笑得凄婉。衣上的配饰也在雨夜里奏着哀伤的乐曲。
这不是敖澈认识的绫墨。
绫墨从来都是何时何地都能笑得最开心的。
先是慕寒,再是她。原来,他一点都不曾了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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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绫墨换回从前的飒爽红装,风风火火地跑到敖澈面前,说:“我们接下来去人族皇族吧!”
“炎王呢?”
绫墨笑得喘不过气来,把案几捶得铛铛作响:“你个榆木疙瘩,竟然没发觉天天在你面前晃的是替身傀儡!”
绫墨说皇宫无趣,她早溜了出去在坊间游玩。
如此,昨夜所见也是替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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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澈曾是族中最优秀的天才,倍受瞩目。可在成人礼时,一切都变了。
龙族的成人礼上会进行一种仪式,以此知劫而破。
长老们都在看着敖澈,很平静。
敖澈知道,那种目光叫做怜悯。
他的劫,是凤凰。
父亲对敖澈说:“凤凰拯救苍生不过是一则传说,杀了她,你就是王。”
神后诞辰宴上敖澈小小试探了一下,势均力敌。时机未到。
很快,泪魔渊魔气泄露。原定人选是程挽,父亲在人选公布前上奏人王改成了敖澈。
父亲叫他借机除了凤凰。
敖澈应允了。
等到净灵狱再见时绫墨笑着对他说:“这下我们要同舟共济了,合作愉快。”
敖澈与月慕寒默默点头。
绫墨是神族,受到的压制最为厉害,步步惊险。敖澈救了她不少次,不为别的,只因要亲手杀死她才能算破劫。
所以绫墨不能死在这里。
也许泪魔渊上会面时命运跪倒就发生了偏移,敖澈从未想过他们会成为朋友。
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绫墨与月慕寒拼了命拉住他,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伙伴”二字的重量。
绫墨是他的伙伴,他不能杀她。相反,他还要生命去护她周全。
回到族中父亲只是叹息:“若是轻易就能成功,便不配成为劫了。”
父亲早就料到了,可长老们不这样想。
敖澈很担心她,几乎寸步不离。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去往人族皇族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伏击。
血洒大地。
绫墨软倒在他怀里,仍不忘笑:“我虽认你做大哥,可毕竟痴长你几千岁,自要护你周全。”
他才是大哥,是他说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从炎国到这里,一次次食言。
绫墨被拖走了,敖澈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敖澈在地牢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她。绫墨的身上皮开肉绽,显然用了极刑。
手中的匕首似有万钧之重。他下不了手。
监守侍卫的一句“少主放心,她已无力反抗。”将他砸地头晕目眩,他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我以为我可以信你。”绫墨缓缓开口,“你让我寒心。”
她说除却风浅,她的朋友唯有他与慕寒。
她说早在净灵狱慕寒就警告过她,要离他远些,她没听。
她是那些人说他接近她一开始就是为了杀她,她不信。
她说就在刚才她还想着他会带着她离开。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落泪。为了他,更为自己。
(未完待续……)
几乎忘了自己这里还有个坑Orz
自己差不多都要忘完了哈哈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