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圣·尹章“……乖乖在家里不要出去哦……”
东方“嗯,我知道了。”
迎着那担忧的目光,尹章着眼笑着,却显得那样有气无力,
东方“没事的,让你担心了,尹章……大人。”
忽而心中一阵抽痛,那声下意识唤出的姐姐生生卡在喉中。
星圣·尹章“东方不用勉强自己叫姐姐啦!”
正准备出门的少女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地冲到她身边,想要抚慰,却无从开口。
东方“没关系的,姐姐……大人。”
笑着,一如过去的和煦温暖,仿佛刚才的虚弱与凄然都是幻觉般。
星圣·尹章“真……真的吗?”
东方“是的。”
东方“那……那我去找音帝来陪着你……不,不对,这个街区没有音帝了。……呜~”
星圣·尹章“不……”
看着突然陷入自责中的尹章,东方痴痴笑开,轻轻抚动她那淡粉色的长发。
星圣·尹章“没事的啦,没事的啦……”
脸上尴尬的笑容在,那里挂着
……
星圣·尹章“音帝,下午好啊,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可以和我说吗?”
托起茶杯,深情地注视着,眼中满是柔和。
为他斟了茶,为他奉上用心制作的点心。
无言陪伴着,许久许久。
身旁的一身黑色笔挺海军上将标准着装的黑发少年没有回答。
音帝“今天还是一样的吗?”
星圣·尹章“今天这里下雨了哦~很美……。”
少女沉默了,大概是又想起了那些吵吵嚷嚷的日子。活泼的驱逐舰们,裹挟着几个想保持风范的“傲娇”,欢闹着。然后指挥官就在旁边笑着,“不幸”的时候也会被彼此簇拥着安慰,再“快乐”地重新开始。
轻抿了一口茶,少女继续道。
星圣·尹章“东方还是那样冒冒失失,虽然很多时候很笨拙,但也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做事。”
音帝“很让人羡慕呢……”
音帝老朋友,辛苦你了
少年靠近了少女静静地把手移向她的手上
音帝“抱歉,我这次去可能回不来了”
做了好多梦,梦了好多事,却偏偏没有过一次重聚的相谈。
是天上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太过幸福,以至于忘了留在这人间的人儿吗?还是你太过自私,自作主张地剥去她的寄托,自以为这样她便能忘怀,终有一日快乐地生活?
星圣·尹章“我不介意的”
少女笑道。
星圣·尹章“你说过的吧,要我变为了你的眼,帮你览遍山川,看遍你离去后的浮华世界。”
倚靠影子,含泪着笑,一遍遍述说着,那些专门听来说予他听的趣事新事。
……
季凡“今天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垂了眉,看看腕上手表有些锈蚀的时针,贝法问道。语气中不觉带上了乞求的色彩。
年轻舰娘张了张口,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陈述道。
季凡“真的很抱歉,您也知道……明天有一些特殊的活动,必须为了迎接记者提前……”
星圣的手动了动,握紧拳头,尔后像泄去了所有气力般松开。
星圣·尹章“嗯,没关系的,能理解。”
星圣·尹章“那……这些能留下吗?”
舰娘知道,星圣指的是那为他而做的茶与点心。
气氛突然有些沉默。
雨点飘忽,落入杯中,浸冷了饱含心意的茶。
星圣·尹章“嗯,知道了。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季凡“万分……抱歉……”
星圣·尹章“嗯,没关系的。”
星圣笑着,摇摇头。仔细收拾了点心,收拾了那早已被海风夺去了热度的茶水。
她知道,明天代替了她的,代替了她们的。会是那些素未谋面的后辈献上的花朵,是那海军部长的慷慨陈词,是那些记者喧闹的长枪短炮。
这里也能够感受到呢,那来自海洋的风。那是他们曾守望过的地方,那是她们死后依然在守望着的方向。
可这叨扰牺牲者安眠的喧嚣,是深情的纪念?是为了激励人类的大义还是仅仅某些人无聊的逢场作戏?
最后一次轻轻抚摸那冷峻着的黑色墓碑,星圣缓缓站起身来,别过了这陵园,一步一步向园外走去。
(士兵)“女士!”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回过头去。看见的是那位年轻士兵伫立在碑旁的苍劲挺拔的身影。
将手放在额侧,无言地敬着礼。
恭敬肃穆。
星圣·尹章“对了,这里是舰娘的陵园呢?”
(士兵)“……抱歉,这里是指挥官的陵园……”
她突然笑了,有些凄然地笑了。转过身去的她昂起头,忽然落下一滴清泪来,一滴无声的泪。
抬眼是似要放晴的天空。细雨依旧在下,可似乎,天气要好转了吗?
这又是否是她所期待的未来呢,她想。
……
星圣·尹章“……相比之下舰娘的陵园倒是安静一些。也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忽然想起了那一日的对话。
(士兵)“为什么呢?”
星圣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她只是想把话题继续下去,多听他说一些话。
星圣·尹章“因为人类害怕承认自己的无力,直到现在还在编织着是指挥官的力量击退敌人的幻梦。”
星圣·尹章“可这雪藏了舰娘的功绩,对于她们来说又太不公平了。甚至直到今天,很多人都不知道舰娘为何物。”
星圣·尹章“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舰娘的陵园也会出现这样的场景。那是她们的功绩被正视的时刻,那是人类面对现实重拾自信的时刻。”
星圣·尹章“不过那时,大概对于牺牲者来说,又是一种不幸吧……”
星圣·尹章音帝……
星圣喃喃着,打开了那藏起他遗物的箱子。
微笑着,一件件细细抚过,尽是甜蜜的回忆。
她的爱人一生都在为了这项事业而奋斗,为了舰娘们的权利而奋斗。
是少女的英雄。
她不是那个伟大的英雄,其实她很自私,她希望他只是少女的英雄。因为她清楚把前缀去掉的话,他就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再只属于她。
有很多目标都是注定会达成。只是需要时间,需要一段漫长到他注定看不见的时间。
那时他总抱怨,总说希望有能供他坐享其成的前人。
星圣曾经问,他是不是更希望自己能出生在未来。
他说或许吧,因为这里有他爱的人,但未来也有无限的可能,现在不是未来的,不是其他的,是仅仅在这个时间,仅仅是他所遇见的这位贝尔法斯特,是他的爱人。所以他一直幸福着。
那时星圣还调笑他,说以舰娘的寿命大可以去到将来寻他。
可他却鼓着脸不依不饶,嘟嘟囔囔着说怕被人抢占了先机,夺走了那颗宝贵的少女心。
人道,舰娘用情且专且恒且痴,可她又偏偏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去验证?
如今可以去未来寻他了,如今想去未来责罚她的残忍了,可他又在何方呢?为何不肯指引她去寻找他的方向?
环顾了四周,整洁的居室,明媚的玻璃窗。窗明几净,可这并非她的家。
收拾了东西,收拾了回忆,收拾了心情。
别去了,道过一声谢。
大概是今天天气有点糟糕,突然有点想家了吧……
……
久违地着上舰装,航行在海上,有些微冷。
或许是那一日的海风太冷,她还来不及厘清入耳的噩耗,便忽然染了重病,重重地倒下了。
那时的她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见了当年那个遥望海上痴痴等待着的少年;
梦见了那场海上婚礼中幸福含笑的新郎;
梦见过新婚之夜,那个腼腆害羞的大男孩,也梦见过婚后的琴瑟和鸣,岁月静好。
曾梦见志在平乱的他携手友人,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那时是何等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少年郎!
她便在台下注视着,眉目含笑。
也曾梦过,他与挚友因理念不同的诀别。他似乎从未如此脆弱过,她抚着他的背,在那一夜说了很多……
她梦过那个惹恼了妻子,又笨笨拙拙尴尬着讨好的笨蛋丈夫。
梦过那个生活能力低下,被嗔责时又吐着舌头卖卖萌糊弄过去的笨蛋主人。
梦过那个尽心竭力,不顾伤痛,努力在那个混乱时期保全港区的笨蛋指挥官。
也梦遍了与他生活的点点滴滴,梦见了那些详细推敲计划细节的日子。
不管是悲是喜,是甘是苦,都有着彼此一起承担;笑的时候有人在身旁分享,哭的时候有可以相互倚靠的肩膀。
自己是幸运的吧,是幸福的吧。
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她这样想。
她梦过辉煌,梦过落寞。她总是伴在他的身边,他也永远在她能触摸到的地方。
只是后来……梦醒了。
据守在床边的补给舰说,她是流着泪醒来的。
她不大记得了,只觉得心里好像空了好大一块,很想放声哭出来,可唯一,现在已是人去楼空
究竟是庄周梦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为庄周?
究竟是此岸为梦,还是彼岸为梦?
那时她还痴痴想着,这大抵只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真实的梦。还想着醒来的时候说予枕边人听,说予姐姐听。
他大概会翻个白眼,然后骂骂咧咧地把她拥入怀中。
而姐姐也大概会嘟嘟囔囔,然后再给她说出一长串吐槽的话来。
可这梦,是不是有些太长了呢?
……
星圣·尹章“音帝,我现在可以放声哭出来吧……”
想要将脸埋入装载他遗物的箱子,贪婪地搜寻那早已淡薄的气息。完美的女仆长只在主人的怀里大哭过,而如今也终于可以回去了吧。
果然不论做过多少次预测伤痛都难以承受,果然不管度过多久的时光空洞都难以愈合分毫。
星圣·尹章我想你了。
哭着,想着,那年的今天,他同她在一起做了什么,忽然,记着的那个个他模糊了,想听他说,想听他一点一点亲口告诉她。
星圣·尹章我想去找你了。
过去他曾经孩子气的要与那位友人决出胜负,曾说若是有一天离开了,也想要她代他看过未来的世界。
可是她快记不住了,她自己怕忘了想和他说的事,怕忘了种种细节,再见面时与他说的时候徒留尴尬。
这都怪他,谁叫他不回应她说的话呢,她怕他听不见,可是一点都不敢忘。
星圣·尹章所以不准拒绝,到那时候还要罚你听我说上三天三夜的话呢
星圣戴上了耳机,听着他的声音,哼起他生前同她最喜欢的小调。含着笑,向远处的敌人而去。
或许,另外一种注定的宿命,她也曾像如今的大人帮助她一样帮助过另一位指挥官。
而那个孩子,也正是在这样的季节,去寻了她自己的家。
“轰!!”
这是主炮发出的最后一次鸣响。
……
季凡“指挥官指挥官,不好啦!她……星圣她不见了……”
刚刚回去公寓一趟的年轻驱逐舰喘着气,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向指挥官报告。
昭“是吗……”
年轻的指挥官长叹一声,抿了抿唇,仿佛一切都是早已预料的结局。
昭“……由她去吧。毕竟这也是‘自由舰娘’的‘自由’不是吗?”
昭兴许,连炮灰都不如呢
曾经,她的指挥官为了帮助那些失去了指挥官的“自由舰娘”走出阴影,创办了如今着重亲情与友情的救助制度。
如果是其他舰娘尚且有可能在这样的帮助下活下去,可是对于曾经辅助完善过各种细节的她来说,一天天都不过是在戳痛着回忆,戳痛着那不愈的伤洞。
或许,这是一种注定的悲哀。
……可难道说这又仅仅是她一人有注定的悲哀吗?
昭指挥官的脑海中闪过了其他无数所谓“自由舰娘”的身影……
如果指挥官知道了生的苦痛,在离开的时候究竟是会希望她们伴着离去呢?还是希望她们能够活下去呢?
凝望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可这天却还是阴沉沉的,迟迟没有放晴。
海风吹过,他忽而觉着心中一种快乐忽然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指挥室的门被什么赋予了动能而随着破碎飞出
缺口里,一个黑衣的少年从中走出,身上黑色的机械的结构外挂着不断的变动着的装甲
昭的一边,黑衣的少年那一双血色的眼睛中充满杀机的锋芒冷冷的划过他的身体
音帝是吗!?
音帝起手,随着蓝色的闪光扫过,昭的一条手臂便被音帝卸下,音帝鄙视的看了看他,任由其他舰娘的阻拦,摔门而去
没有善良的心,冰冷的世界里没有那些少女的容身之所,他已决定将会让所有已逝的少女离去,而不久以后,他也将在这个世界上死去
参与过几次世界上的战争,战争机器在大战后就已经无人问津了。但是,但是至少这是最后一次的战斗了吧!
不久,在他闪过闪光的海面上,无数的尸体漂浮着,海水已被血液染红,他已实现了亲手葬送世界的恶意,缓缓走过,他居然感觉很轻
音帝你这个傻瓜
在这片交织上演过无数悲喜剧的海洋之上,机械的躯体在海上飞速的划过,机械的人形,怀中的少女,眯着眼睛,依旧活着,眼神那样的温和,一跃而起,海面上映射着一个银色的点,在天空中划过
在这承包了她那海上婚礼的海洋,在这埋葬了她的爱人与家的海洋,在这她与他,与无数人一起为之奋斗的海洋上,他和她飞过
今日,海风依旧,不见了的是昨日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