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果（二）

兮兮仙上快速到达了历劫的空间之后，才发现自己忘记询问那缕烟雾，战神目前在哪儿。

最后，她只能依赖自己的记忆去慢慢寻找战神的踪迹。

历劫归来之时，她将国家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宗族子女，那时的碎玉战神似乎正前往幽州的路上。听青萝说，阳度灭亡的时候，幽州储溪似乎燃烧了一整夜的大火。

想到这里，兮兮仙上也就是婉兮便匆忙赶往幽州，她必须让碎玉尽快完成任务，并恢复神识，不然只怕再次回去之时，天宫会变成魔族的领域。

婉兮这边匆忙寻找碎玉战神，但天宫那边也不太平，因为暮凉云和他的心魔眠打了起来，这让原本混乱的天魔两界更加混乱。

一旁运筹帷幄的月老急得黑发都变成了飘扬的白丝，随意散乱在肩膀上，他从未出现过这种邋遢形象，但现在压根顾不了任何情况，只能期盼着那位上神能来帮一下忙，或者魔族的人突然醒悟，自行退兵。

但是，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因为魔族的人早已憋了几千年的气，如今不撒在仙界的人身上，也是不可能的。

婉兮来到人间之后，匆忙驾马赶到了幽州，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个场面。

碎玉挽着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悠然走在大街上散步，看碎玉那宠溺的样子，女子俨然就像是她的妻子一般，眼里出了女人的言行举止，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这一幕让婉兮有些着急，又有些迷惑，人间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呢？但司命应该不敢随意安排与自己相似的人前来，才对。

虽然现在她也是凡人之躯，一旦被死亡就意味着在仙界消逝，很可能永远没有以后，但她还是鼓着勇气上前，想要探寻真相。

婉兮故意从碎玉身旁走过，然后寻好时机装作倒下的样子哀呼“呀，好痛！”

碎玉两人见一旁女子倒地，一人神清淡漠，另一人十分好心地扶起婉兮，并贴心问道“姑娘，可否有不妥之处？”

女子的话让一旁的碎玉眉头紧紧拧起，他有些刻意地拉起女子的手就想走“汝汝，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岳父大人等久了不太好。”

“可这位姑娘？”女子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婉兮打岔了“谢谢姑娘的好意，我并无大碍，要是姑娘和公子着急的话，可以先行离开的。”婉兮忍下膝盖处的酸痛，勉强笑着对面前的两人轻轻微笑。

碎玉俨然一副还算你识相的面容，但一旁的女子却不顾他的反对，直接将手从男子的掌心抽离“玉哥哥，我说过了，我们要多行善事，暂且不论是否好事，但这位姑娘明显都伤到了膝盖了，我们又怎能一走了之呢？”

碎玉没有因为女子的态度而不满，反而十分耐心地牵着她的手说“汝汝，我知道你在意每一个人的感受，但没必要什么人都管，懂么？”

婉兮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语，甚是搞不懂其中缘由，再者就是碎玉似乎一点儿也不认识自己，这个意识让她的心里莫名松懈了些。

对她来说，碎玉不认识自己就是最好的场面，大概是因为历劫这段时间以来对碎玉有诸多亏欠，所以她提到或遇到碎玉时，总会有些奇妙的想法。

女子忽视了碎玉的劝诫，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婉兮走了几步“姑娘，要不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馆看一下吧，你膝盖处的伤口还是挺严重的。”

女子说得诚恳，这让默默注视碎玉的婉兮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那么关心自己，但自己却在打她男人的主义，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会不会直接将自己丢下呢？

“姑娘，你要不要去医馆？”见婉兮没有任何反应，女子又重新说了一声。

“哦，那便多谢小姐和公子了。”反应过来的婉兮趁机抱拳感谢两人，这姿势一看便是武林中人。

女子看得有些热血，便一路上和她聊了起来，她们聊了许多武林的趣事，包括之前武林盟主卿如和他丞相夫人的故事。

女子还一度感慨，卿如盟主还真是深明大义，尽管自己陷入危险，也不曾让夫人为难半分，若是世间男儿皆如此，只怕这帝国江山永固也不是问题。

这话说得十分坦然，婉兮不由得高看了女子几分，原来这个女子并非一般的大家闺秀，想不到还有如此的见识。

她想，若是青萝在此，必定会十分喜欢她。于是，试探性地瞅了一眼碎玉，轻轻说道“我有一妹妹名为青萝，她性情十分率真，若是在此，必能与小姐谈论上一番，说不定还能成为 知己好友呢？”

婉兮说完这番话之后，刻意看了一下碎玉的反应，但出乎意料，他的表情依淡淡，其中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反而是扶着她的女子嫣然笑了“是嘛，那姑娘的意思是说我性格率真咯！”

“当然，如小姐这般性情率真，又善于助人的好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婉兮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遗憾。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这里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若非自己的身份独特，那便不会有这场历劫，也就不会出现如此多的劫难了。

女子嬉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性情率真，多谢姑娘的赞赏。”

......

没过多久，医馆到了，他们两人向婉兮辞行。临走前，婉兮问“倘若我想报答姑娘，不知何处可以找到你们呢？”

碎玉神色一僵，正打算开口时，女子率先说话了“姑娘，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想着再次相遇呢？我们皆是这世界的一份子，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

婉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人已然离开。

她有些郁闷地望着不远处的灯笼嘀咕“为什么现在的世界，都是好人做事不留名呢？”

一旁的大夫高深莫测地摸着长长的胡须笑了“想必姑娘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方才送你来这儿的是我们城主的女儿和小婿，两人不但十分相配，还是天定良缘，非常好的善心，时常会在城内做好事而不留名。”

婉兮十分不解，“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她们难道不想要别人知道么？”

大夫一遍整理药物，一边查看婉兮膝盖处的伤口“大抵是因为城主生病了吧，城主的女儿汝汝想让城主好些，于是听从了一个道士的建议，每日在这儿做好事，但千万不能留名，美其名曰做善事积善福。”

“大夫相信有这种事？”婉兮笑着询问。但大夫给她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出了医馆之后，婉兮将腿上敷的药全丢下，还嫌弃地甩了甩满手药味的手“这药味可真腥臭，就像什么东西要腐烂一样。”

因着自己刚才没受伤，只是轻轻施展了一个幻术给那女子看而已，所以她此刻又恢复如初，只是在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心悸了一会儿。

婉兮莫名，刚想抛开这个想法，就听到月老之前绑在自己身上的传声袋，里边蹦发出了月老清脆又略微搞笑的声音“你的法术千万不能在劫数中使用，不然你的身体就会十分虚弱。”

听完这句话之后，婉兮十分暴躁地提起了那个空空如也的传声袋丢远了“啥子玩意，不早告诉我，是想要我夭折么?”

心悸的感觉让婉兮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停顿了两秒，才重新站直身体，寻着碎玉的气息而去。

这一次，婉兮是在青楼遇见了碎玉，但 他身旁的女子并未陪着他，似乎是有着急之事，他神色匆匆迈进了青楼。

婉兮顺着碎玉的身形刚进去，就被青楼的姑娘们围成了一圈，她算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虽然换个男装名单看起来十分清秀可人。

姑娘们才见她这样的客人进来，便蜂拥而上，惹得一旁的男客十分不爽“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嘛，你们为什么都去找他，不来找本大爷，是嫌弃我给的银子不够多，还是我的脸没他的白呀！”

姑娘们嬉笑着游离在婉兮的身边，让她十分无奈，只好将怀中的银子一把撒在不远处的地上，这个举动吸引了众多姑娘，就连一开始那个男客也两眼发光地去捡银子。

只是，当婉兮从人群中逃离出来时，碎玉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她懊恼地低下了头，神思一转，她又想到了一个不算好的主义，于是拿了一瓶酒溜到角落里将自己的衣服弄湿，仔细闻了又闻，身上全是酒味时，婉兮才拿起酒壶东倒西歪地去每一个客房寻找碎玉。

刚开始，她假装不经意推开一楼的每一道门，总会被正在办事的嫖客臭骂，还有的在里边商谈，就在她提心吊胆地准备再次推开二楼的门，仔细寻找碎玉时，她所站位置的对面房间开门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她也能看清楚里边神魂颠倒的姑娘和碎玉，像是瞳孔受到震撼一样，婉兮擦了擦眼睛，准备再看一眼时，门关上了，里边的一道视线冰寒入骨。

那是她两世历劫都没见过的眼神，婉兮被吓得有些呆滞，她从没想过一向温润的碎玉竟然会有那种眼神，难道自己以前历劫遇见的碎玉都不是真的么？

这一刻，她十分怀疑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