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下午在体育馆有场篮球赛,沐风学长也会出场,你要不要去看?”深知我心的死党秀依一下课就冲到我的位子旁,眨巴着眼小声问我。
一听到“沐风”二字,趴在桌上睡觉的我立马像触了电般惊醒过来,两眼冒着两颗大大的红心,流着口水花痴般望着秀依。
“真的吗?沐风学长真的会出场打球吗?天哪!天哪!”我两手做捧花状,眨着冒着红心的眼睛“哗哗”地流口水。
早就对我的猥琐样免疫的秀依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
出一套黄色清洁工套装,用力地放在我的课桌上,朝我挑了挑眉。
“你拿这些干吗?”看不懂秀依的面部表情,我朝眉毛都快挑得抽筋的秀依直接问道。
“哐当!”
秀依被打击得差点儿摔倒,她重新站稳,朝我靠近了一点儿,黑色镜框后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小希!你真的不明白?”
我又看了一眼那套清洁工套装,然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明白!”
“哐当!”
秀依再次被打击到,差点儿磕在桌子上,随后她俯视着我,用略带忧伤的语气说:“小希!我除了看到你一听到‘沐风’这个名字就神经抽搐外,真的看不出你有哪
点像在暗恋他。他要打篮球赛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竟然不知道只要有沐风出场的球赛,体育馆都会限制进场人数,想进去必须有门票才行,门票不仅价格很高,而且早就被有门路的人预订了。像你这种既没钱又没门路的人除了假扮清洁工进场,还有其他办法吗?”
秀依一语惊醒了我,我在她慷慨激昂的陈述中渐渐变得全身僵硬。
低头望了望那套刺眼的清洁工套装,我眨着泪眼,企图做垂死挣扎。
“秀依!非得扮成清洁工吗?可不可以换一个?比如保安叔叔、看门大叔、维持秩序的人等等!”
做清洁工很辛苦的,体育馆那么大,难不成我真的要打扫?
“笨蛋!那些都是男的好不好?我帮你
打听过了,到时工作人员中只有清洁工是女的。”秀依敲着我的脑袋叫道。
我的头好痛!
为了见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沐风学长,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决定牺牲自己本就惨不忍睹的形象。在秀依的帮助下,我穿上了那套“神圣”的清洁工套装,戴着口罩,拿着磨破嘴皮子才从清洁工阿姨那儿借来的拖把、水桶等工具,在午后火辣辣的阳光下义无反顾地朝体育馆进发了。
秀依说得没错,我的确低估了沐风学长的魅力。
就算有人数限制,还是有很多人在没票的情况下用非常手段进来了,比如藏在“清洁工阿姨”,也就是我的手推车内混进来。很多没混进来的人,甚至趴在体育馆外的墙上透过玻璃窗艰难地张望着。
惊愕地看着从我的手推车里爬出来的满身肮脏的疯狂女生,我由衷地感叹,看来假装成清洁工混进来已经很幸运了!
我推着一大堆东西在体育馆里瞎逛。
比赛还没开始,沐风学长他们都还没有进场,观众席上却早已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为了方便行事,我向厕所的方向拐了过去,打算将那堆碍事的工具搁置下再行动。
从观众席的走道上往下是一条空旷的通道,我吃力地将手推车提下楼梯,走进通道,满身是汗地继续前行。
突然一阵刺耳的哭声从通道深处传来,接着又隐约传来一对男女争辩的声音。
好奇的我立刻推着手推车蹑手蹑脚地
向声音的源头靠近。然后,我听到了如下对话。
“韩濯耀,你不喜欢我了吗?”女生凄厉的哭声传来。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僵硬地看着正对着我的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长发美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面的那个背对着我的男生太高大了,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像完全没看见我似的继续哭喊着。
“韩濯耀!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呜呜——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呜呜——韩濯耀!你这个坏蛋!你这个恶魔!呜呜——”
“呜呜——”
韩濯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我正纳闷地思索着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突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那个美女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句:“韩濯耀!我恨你!”
随之响起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电光石火间,美女用白皙修长的手用力地扇了那个男生一巴掌。然后她迅速勾住韩濯耀的脖子,流着泪强吻他的唇。这一连串动作,那个美女在短短几秒钟里就完美地完成了。
我终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喜欢看偶像剧了,这么帅的强吻,一般只有在偶像剧里才会出现。
我抱着欣赏的姿态观看着那两人接吻。
慢慢地,那个叫韩濯耀的男生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抽了出来,轻柔地抚上美女梨花带雨的脸,身子却渐渐地朝我这边转了过来,然后一张帅得无与伦比的完美脸庞出现在我眼前。
白皙胜雪的脸庞棱角分明,却透露着冷峻;浓密的眉毛上扬,流露出一丝叛逆;长而微翘的睫毛低垂着,泛着光泽;透过那微阖的眼帘,隐约能感受到那双黑眸的深邃;殷红的薄唇还和美女的粉唇紧贴着;不羁的黑色短发有点儿凌乱,却更显帅气;左耳的紫色钻石耳钉熠熠发光。
我的神哪!这家伙是人吗?这简直就不是人!人哪有这么帅的!
我在心里惊叹。
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双微微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强烈的寒光突然朝我射过来。那人推开怀中的美女,嘴角轻扬,笑了。
估计是被吓得神经错乱了,我怎么觉得那家伙笑得好诡异。
被推开的美女带着不情愿的表情,转
身看到了惊呆的我,霎时大叫起来,那声音比刚才那几声还凄厉。
我受到惊吓,一脚踩在手推车上的拖把上,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车子带着朝那两人猛冲过去。
韩濯耀快速地推开他身边的美女,自己还来不及躲开,便被我连人带车撞上了。
声明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撞帅哥,只是通道很窄,他站在中间,我直线往前冲不撞上他都难!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车翻了,我滚了出去。
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呜呜,我的腰啊!断了吗?
痛得咿咿呀呀乱叫的时候,我突然感
到身上冷飕飕的,硬着头皮抬起头,看到两束冰冷的目光朝我射过来。
韩濯耀干净的校服此刻被脏水染上了一幅个性十足的水墨画。乌黑的头发上,污水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掉,顺着俊美的脸颊不停滑落。
“咔!”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他拿在手里的红色塑料水桶被轻易地捏碎了。
我艰难地吞了几口唾沫,望着渐渐朝我靠近的脸色阴沉的帅哥,心里大叫“不好”。反应速度极快的我,用比刚才那美女强吻韩濯耀还快的速度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捡,将一旁的手推车朝韩濯耀那边一推,急速地朝出口奔去。
我刚逃到临近观众席的出口,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响起。所有人都激动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欢迎走向篮球场的
炫目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早不开始,晚不开始,偏偏现在开始?
望着球场上穿着球衣,裸露着双臂,性感而帅气的沐风学长,我真想一头撞死自己。
“该死的!死女人!给我站住!”一阵吼声从通道里传来,狼狈的韩濯耀张牙舞爪地朝我追了过来。
观众在呼喊。
沐风学长在微笑着招手。他栗色的短发在闪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耀眼,五官柔和,俊美如仙,再配上那甜得腻死人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灵魂正慢慢地脱离肉体。
然而某人的一句吼叫彻底将我拉回现实。
“死女人!看你往哪里逃!”
韩濯耀穿着滴着污水的衣服毫不顾忌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霎时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那是韩濯耀?”一个女生惊恐地说。
“天哪!竟然是韩濯耀!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又有人惊呼。
“韩濯耀!”
……
越来越多的人叫出了那家伙的名字,表情都带着惊恐、欣喜与惊艳。
这个男生很有名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认识他?
我满腹狐疑,却还是不停地奔跑着——再好奇也不能忘记逃命啊!
“该死的!”似乎很反感众人注视的目光,韩濯耀生气地怒吼了一声,冷冷地望了拼命逃跑的我一眼后,便急速向体育馆的出口冲去。
如果我没看错,那家伙跑的样子很像我现在逃跑的样子。但是他为什么要逃呢?
他要出去,我也要出去。天哪!出去后该怎么办?那家伙看上去很强悍,而且脾气似乎不怎么好,要是被逮到,我就死定了。
不行,我一定要比那家伙先冲出去。
于是,震惊全场的一幕发生了。
穿着清洁工套装的我和浑身狼狈的韩濯耀在观众席前的走廊里绕着栏杆火速往出口奔。台上的观众和台下篮球场的队员,包括我喜欢的沐风学长都目瞪口呆地
望着我们俩滑稽而惊悚的赛跑。
我边跑边看着韩濯耀,生怕他突然加速超过我。
我的天哪!体育馆没事建这么大干吗?半圈跑下来没1000米也有800米。神哪,我都快断气了。
看来每次体育课跑800米还是有用的,我竟然比韩濯耀那家伙先靠近出口。
是我很能跑吗?不!再能跑也肯定没韩濯耀强!看他刚才追我的速度,这家伙一定是体育高手,但是他为什么会输给我呢?嘿嘿!那是因为他跑的时候有好多女生在拉他,他为了摆脱那些人当然跑不过我!
正当我得意扬扬地朝被牵制住的韩濯耀挥手告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台下的篮球场上沐风学长正朝我的方向温
柔地笑。
拜托!别再考验我的定力了!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两腿一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骨碌碌滚出了体育馆。
“啊——”我的惨叫声惊天动地。
“啊——”同一时刻,某处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等滚完再度睁开眼,我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东西。
我靠近一看,那东西还会动,再仔细观察,那东西长着大大的猪耳朵,搞笑的猪蹄,还有一个被打歪、正在流血的猪鼻子。
“刚才那杀猪般的叫声是你发出来的?”摔得神经错乱的我用手指戳着那只伤痕累累像猪又不像猪的东西,很白痴地问。
“废话!那刚才那句是你叫的吗?”那猪用猪蹄一把拍掉我的手。
霎时我有种被雷击中的错觉——猪怎么会说话?
“你刚才叫得真强悍!”果然摔得脑瘫了,我竟然继续跟猪对话。
“你也挺牛的,叫得中气十足!”猪竖起蹩脚的大拇指(猪蹄就三瓣,最大的就叫大拇指吧!这是我自己定的!哈哈。)朝我称赞道。
“死女人!”
还没等我和猪好好儿交流,韩濯耀那家伙也冲了出来。
我条件反射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那只遍体鳞伤的怪异白猪像充了电似的快速逃离。
天知道我到底跑了多久才摆脱韩濯
耀,我的速度简直创纪录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我不但没看成沐风学长的篮球赛,还和某个出了名的坏脾气小子结下了梁子,并且捡了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猪回家。
脑袋昏昏沉沉的,估计那次摔倒真的撞坏了脑子,撞坏了神经,我现在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被韩濯耀追着满世界跑的囧样和他那要杀人般的可怕表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最近做梦经常梦到被韩濯耀追着打。梦里的韩濯耀根本不像现实里赤手空拳,而是左手拿菜刀,右手拿电锯,活像一个翻版“剪刀手爱德华”,将我往死里砍。每次我都被砍得和那天浑身是血的小奈一个样,四脚朝天,鼻子都歪了,还一直流血。
正当我在梦中挣扎得满身是汗,不知道哪里是活路的时候,突然感觉肚子上重重的,一会儿又轻了,过会儿又重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坐在我肚子上正一上一下地跳动着,然后脸也开始痒,鼻子闻到有一股臭味飘来。
终于,我在几乎被韩濯耀砍死时被某物的臭味活生生地熏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两只大大的猪鼻孔正对着我,梦中的那股恶臭此刻正从那张张大的猪嘴里不断朝我熏来。
“卑贱的人类,你总算醒了!一躺就是四个小时,你是猪吗?”某猪咧着猪嘴,前蹄环抱在胸前,一脸鄙夷地嘲讽我。
左勾拳,右勾拳,踢腿,我的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地完成后,那只猪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弧线,然后半死不活地瘫倒在地。
“看看,我哪点长得跟你像啦!说我是猪?你才是猪!别以为你会说几句人话就不把自己当猪了!一日为猪,终生为猪,别拿你的‘大神论’在我这里臭显摆。还有,以后我睡觉你再用猪屁股压我肚子,小心我把你直接丢去喂猪!”我叉着腰,朝被吓傻了的小白猪吼道。
某猪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吸了吸鼻涕,眼里泪光闪闪,两只猪蹄不停地在衣服口袋里翻找着。
我望着某猪,心想,难道这猪跟机器猫一样,有一个神奇口袋,能掏出各种各样的宝贝来?那样的话,身为它临时监护人的我,不就是女版大雄了?
怪不得老妈常骂我“熊样”,原来她这么有先见之明,知道有一天我会捡回一只像机器猫一样的奇怪小猪做新世纪大雄!
想到这里,我有点儿期待地望着它,好奇地等它掏出宝贝来。
可是等了好久,我只看到小猪拿出一块徽章一样的东西,吸着鼻涕,泪眼汪汪地朝我走过来,将东西递到我面前。
“看看!这是我们时灵族的专用徽章!上面写着‘时空守护大神——猪小奈’!我没骗你吧!我就是大神,不是一般的猪,是大神猪啦!不是一般的猪!呜呜,你干吗骂我是猪?我是大神啦!呜呜!”猪小奈的眼泪顿时决堤而下。
我囧囧地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猪。
大神猪难道就不是猪吗?这猪干吗要这么钻牛角尖?哪里是我骂它猪,它本来就是猪啊!
而且它给我看的什么专用徽章,上面全是我看不懂的文字,我哪知道写的是什
么?难道人类都该懂猪文吗?
果然是猪脑子,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不过它的名字貌似挺适合它的,猪小奈,嘿嘿,其实还挺可爱的!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吗?我真的没骗你,我真的是守护时空的大神猪,因为被敌人打伤,才不小心掉落在这个星球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猪小奈急了,掰着猪蹄念念有词。
我按住了那蠢蠢欲动的猪蹄。
“你说你是专门守护时空的大神猪小奈,那什么叫守护时空啊?”我觉得很有必要将它的狂想思维纠正过来。
“守护时空就是防止时空错乱,不让过去的时间与现在和将来的时间混在一起。你们人类以为时间只会一直向前走,
其实是因为时空稳定。如果时空没人守护,那么任何生物都可以穿越到其他时空去。比如,我可以帮你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也可以送你去未来的某个时间。我们守护时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不按时间定律乱穿越时空,造成巨大的混乱。但是如果有特殊需要,我们也会使用时灵族的能力开启时空隧道。”猪小奈说得头头是道。
我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那猪在念叨些什么。
“停!既然你说你可以送人去任何时空,那么你就送我去一个星期前,将我和韩濯耀之间发生的事抹去,行不行?”
判断那猪是不是在吹牛,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如果我真的能回到过去的时空,将那件事抹去,那么我和韩濯耀就没有任何交集了,以后也不用担心他报复我了。而且我也自然会承认这只猪除了吃还有点
儿用处,允许它自称“本大爷”或者“本大神”之类的。
“怎么了?不行吗?”
看着那猪为难的样子,我斜着眼问道。
“不是,我可以送你过去,但是我不能帮你将发生过的事情抹去,我只能帮你将那个人关于那件事的记忆封闭起来,也就是你们说的失忆,但事情还是存在的。”猪小奈认真地说。
“啪!”我一把将它拨开,闷闷地往外走。
什么玩意,光封闭韩濯耀的记忆有什么用!
那天之后我才知道韩濯耀是谁!
他是星野高中任何人听到名字都会闻风丧胆的“撒旦”,有着天使的外表,却藏
着魔鬼的灵魂。
星野高中流传着一句名言:“宁可掉进地狱,也不要招惹韩濯耀!”因为韩濯耀这人没人性啊!谁惹了他都不会有好结果。
从秀依嘴里听到韩濯耀的为人后,我就彻底心寒了。当我第二天在某班门上看到一张悬赏缉拿清洁工的通缉令,和我那没戴口罩的模糊照片以及下面的落款“韩濯耀”时,我才知道什么叫眼前一黑,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就算让韩濯耀失去了那部分记忆,但是他捉拿我的事已经在全校闹得沸沸扬扬,只要别人一说起,他就会怀疑,到时我还是难逃一死啊!
所以,与其听那猪胡说,我还不如多花点儿时间想想怎么避免其他人认出我就是照片上的人然后将我押到韩濯耀那恶魔
身边领赏。
“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身后的猪小奈不甘心地朝我叫唤着,我却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天。韩濯耀仍然没有找出我来。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女生被错认,送到韩濯耀面前,结果都被吓得傻傻的。
我这会儿真有点儿感谢爸爸妈妈将我生得如此大众化,唯一有辨识度的一对梨涡还小得不能再小,这才让我苟延残喘至今!
“小希!帮我个忙!”我正陷入思考中,秀依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说。
“什么忙?”猛地一个激灵,我喷了秀
依一脸口水。
“那个……这个……就是待会儿林子凯回家会经过前面的电教楼,我想……那个……你懂的!”秀依用胳膊撞着我扭扭捏捏地说。
“我不懂!”我不给面子地直接回答道。
“什么?还不懂!池小希!你上次是不是真的把脑子摔坏了?哦,不!你的脑子从来就没好过!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懂啊?”秀依气红了脸,朝我吼了起来。
“我真的不懂啊!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直说就行了,干吗这么扭扭捏捏的?弄得我鸡皮疙瘩直掉!”
“好!直说……直说……”
“快点儿说!早点儿说完早点儿了事,
在学校里多待一秒我就感到多一分危险,你要是再吞吞吐吐的,我就走了!”说着,我推着车子作势要走。
秀依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我。
“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和林子凯制造一次巧遇!”吸了一口气,秀依总算红着脸把话说完了。
秀依喜欢高二的尖子生林子凯,就像我喜欢篮球队队长沐风学长一样,这在我们俩之间早就不是秘密了。
刚才故意装不懂,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平时大大咧咧的秀依那扭扭捏捏的样子。
我看了一下手表,放学有一会儿了,估计韩濯耀那恶魔早就回家了,我的危险警报也可以暂时解除了。
看在秀依平时为我两肋插刀的分上,
我爽快地答应了。
巧遇嘛!邂逅嘛!这种事我池小希最在行了。
秀依说林子凯回家前总会到图书馆看会儿书,出来必定会经过学校最高的电教楼。于是我们早早来到了制造巧遇的地点——电教楼天台。
风徐徐地拂过我的脸,秀依颤抖的嗓音飘入我的耳朵。
“小希!这个办法行吗?”秀依哆嗦着望了一眼遥不可及的地面,担心地问我。
“放心好了!林子凯待会儿就会从楼下经过,你只要看准时机,闭着眼勇敢地从这儿往下跳,撞到你的白马王子的概率是80%。就算优等生林子凯拥有爱因斯坦般聪明的脑袋,也想不到你会用跳楼这种惨烈的方式来装作和他巧遇!而且跳楼比
起其他庸俗的巧遇设计有个更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跳楼一般会让人联想到自杀。像林子凯这种悲天悯人的学生一定会询问你为何想不开,然后帮你分析,提出深刻的见解。这样从某个角度来讲,也就增加了你们俩单独相处的时间。”我仰着头,得意地解释。
秀依终于被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心痒痒了。为了壮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出脚步。
她正要跨过碍眼的栏杆去天台最外围的时候,突然颤抖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再度传了过来。
“要是我正好是剩下的那20%,那可怎么办?”
我顿时囧了,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晃。
“小希!那20%到底会怎么样?”秀依突然转过身,一改刚才的柔弱模样,阴沉着脸冷冷地逼问我。
迫于她的气势,我硬着头皮伸手往下一指。顺着我哆嗦的手指看去,在秀依站的地方垂直向下,有一个苍蝇围着打转的垃圾堆,用力地吸一下鼻子还能闻到那腐烂的恶臭味。
“你将会偏离林子凯的怀抱掉到那里去。”我用蚊子叫般的声音回答。
不过我相信秀依还是听到了,因为我清楚地看到她瘦弱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整个人像羊癫疯患者般剧烈地抖动着。
眼看秀依被打击得做着呕吐状就要折回来,我终于忍不住朝她冲了过去,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叫着:“秀依!你别担心!掉进垃圾堆只有20%的概率,还有80%的概
率你会掉进林子凯怀里啊!你别灰心!秀依……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悲惨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我激动地想拦住秀依,急忙冲出了围栏,哪知道跑得太急,硬生生地越过惊呆的秀依,从天台边缘飞了出去。
神哪!你不用这么对我吧!我到底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对我啊?
“救命啊!”精神涣散之际,我终于惨叫出声。
呜呜!这会儿楼下一个人都没有,要是那20%,掉进垃圾堆我也就认了,要是那80%,那我就死定了,没人接,我不是得坠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吗?
呜呜!老天爷!这会死人的!拜托拜
托!一定得让我掉进垃圾堆啊!我宁愿与苍蝇为伍也不要亲吻大地啊!呜呜……
“小希!你别害怕!我立马下来救你!”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着,我隐约能听到秀依在天台上义气十足的喊叫声。
呜呜,她怎么救我啊?就算她跑得再快也没我坠楼的速度快啊!呜呜!估计不等她冲下楼,我已经摔得血肉模糊了。
呜呜——我哭,我用一后面加无数个零的诚意请求老天爷没得青光眼白内障,拜托送我去垃圾堆吧!
可是等我再度睁眼时,我看到的除了空地还是空地,垃圾堆活生生地离我有一米远,那里的苍蝇叫得别提有多猖狂了,敢情连它们都在嘲笑我?
好吧,死就死吧!现在死总比以后被
韩濯耀打死强。
我闭上眼,咬紧牙关,视死如归地准备接受现实,英勇就义。突然一阵尖厉的嘈杂声呼啸而来。落地的前一秒,一辆摩托车突然从远处飞驰而来,将正在降落的我撞飞。
我死了吗?为什么我感到身体好痛,痛得都快没知觉了?身体突然变得好轻,我又飞了,这次是不是得飞去天堂了?我好像看到天空中敞开了一道门,几个帅气的天使哥哥向我张开了怀抱。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苍穹。
我落地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我到底掉在哪里了?为什么身下那么软?我的脸压在哪里了啊?为什么会有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嘴,我的嘴碰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冷冷的、湿湿的触感?
时间霎时静止了。
我小心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帅脸赫然映入眼帘。
我眨巴着眼睛困惑地看着那张黑得跟小黑板似的冷脸,感觉有点儿熟悉。当视线触及那双射出能杀死人的目光的眼睛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天哪!被我压着的这个人不是韩濯耀还能是谁啊?我震惊得当场失声!
等意识到我们俩此刻的姿势时,我真想求上帝快点儿收了我。苍天哪!我的嘴正不偏不倚地贴在韩濯耀那张性感的红唇上,也就是说,我竟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接吻了。
神哪!快劈死我吧!
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因为初吻被恶魔糟蹋而剧烈地抽搐着,我一时间忘记了
从韩濯耀的身上爬起来,还和他保持着僵硬的接吻姿势。
终于他比我先一步恢复了意识。一股蛮力袭来,我被推了出去,直直地摔到同样遭受重创的摩托车旁。
“该死的!”韩濯耀狠狠地擦了一下红肿的薄唇愤怒地咒骂,用冰冷的目光憎恨地望着瘫在一旁疼得叫不出声的我。
“死女人!”一声冷哼响起。
我惊恐地望着浑身戾气朝我走来的韩濯耀,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天哪!这恶魔似乎都快气疯了,精致的脸因为布满怒气显得狰狞无比,看起来异常恐怖。
我的心狂跳不止,想逃却有心无力。几度摔来摔去,我早已痛得麻木了,此刻的我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呆呆地
望着被怒气充斥的韩濯耀,像濒临死亡的小羊一样无助而绝望地等着这头凶恶的狼将我狠狠地撕碎。
明明在刚才那个意外里失去宝贵的东西的人是我,失去珍藏了16年的初吻的人是我,比起韩濯耀这个随随便便就能和别人接吻的人来说更有理由生气、委屈的人是我。可是面对那个渐渐靠近、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恶魔,我的不甘心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啊!”下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叫出声,被冰凉的手指硬逼着抬起头与他阴鸷的双眸对视。
“死女人!找死很好玩吗?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我家‘飓风’摔成了一堆废铁,你说你要如何弥补我的损失?”韩濯耀紧紧地捏着我的下巴,凌厉的目光扫过一旁残破的摩托车,最终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我不禁皱紧了眉头,韩濯耀果然是个恶魔,下手毫不留情,我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却还是倔犟地没叫出来。
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喊痛,韩濯耀这个冷血的人都不会放过我。
现在的我,只有乖乖顺从,只祈求他还能保有一点儿仁慈之心,在我痛死之前放了我。
痛让我的眼睛不由得开始酸涩,湿润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我努力让自己不在这个恶魔面前哭出来。
冰冷的手指从我的下巴往下移,最后停在我瘦弱的脖颈上。感觉脚下一轻,喉间一阵窒息,我就像小鸡一样被韩濯耀提了起来。
韩濯耀的脸又一次在我的眼前放大。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还能望到他那肿得厉害的唇。嘴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我想我的唇也好不到哪里去。
冷峻的目光认真地盯着放弃挣扎的我,过了好久,那家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就被渐渐浮起的冷笑取代。
“我说这小小的梨涡怎么很眼熟!原来是你,死女人!躲了这么久,还是被我找到了。敢惹我韩濯耀,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冷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心里一惊,喉间一股压力袭来,我再度被韩濯耀甩在了地上。
“怎么样?‘清洁工阿姨’,你还想往哪里逃?”韩濯耀弯下腰,戏谑地望着地上瑟瑟发抖往后退的我讥讽道。
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灭——终究被
他认出来了。
韩濯耀狞笑着向我一步步走近,眼看他的魔爪又要伸向我,突然一声怪异的手机铃声响起。韩濯耀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不耐烦地从裤袋里掏出黑色的手机,停住脚步按了接听键。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我只看到韩濯耀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坚硬的拳头用力攥紧,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趁韩濯耀背对着我专注地打电话,我赶紧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往前狂奔。
惹到韩濯耀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非死即伤。我不想死,所以我只有用尽全力逃跑。
早就宣言要来救我的秀依终于在此时从楼梯口奔了出来,一见到我立刻惊喜地扑了过来。
“小希!你没死啊!呜呜!你没摔死真是太好了!”
由于她叫得太大声,成功地将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韩濯耀吸引了过来。
感觉大事不妙,我急忙拉起激动得泪花飞溅的秀依撒腿就跑。
“该死的!死女人!你给我站住!”
韩濯耀愤怒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叫我站住!才不!站住我就死定了!
“小希!后面好像有人在叫!”不明所以的秀依困惑地想往后张望。
不等她回头,我便拉着她疯狂地冲上了正要发动的公交车。
“可恶!死女人!下次别让我遇见你!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韩濯耀的咆哮声被汽车嘈杂的发动声
淹没,却还是一字不落地飘到了我的耳朵里。
全身酸疼,汗水淋漓的我颤抖地抚摸着肿痛的唇,一股酸涩止不住地袭上心头——我的初吻哪,就这么没了,好不甘心哪!
我透过后车窗望着那个渐渐模糊的高大身影,默默地做出了决定——
一个让我不会死在韩濯耀手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