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回头一看,三角板刚巧卡在夏刻脑门的位置。
“脑袋空空,体积倒不小!卡就卡着,长点儿记性,一边站着去!”
下面同学一阵哄笑,真不怪他们,实在是画面太美。
裴雪颂远远瞧着,脑子里就浮现了小时候看的哪吒里的石矶娘娘的造型,只不过夏刻脑袋上是横着的角。
“啊哈哈哈哈”
裴雪颂放肆地笑出来,吵醒了柏清允。
被吵醒的人不明所以地一看,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
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数学老师怒吼:“笑什么笑!你们考好了吗?就有脸笑别人!”
“......”
“柏清允!”
被点到名字的人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讲台前走。
数学老师用他那痛心疾首的目光瞧着,希望能以此唤醒柏清允同学那么一点点良知。
但奈何人家水土不进,压根儿就不接招。
数学老师叹了口气,“知道你以后是要出国的,但你这数学成绩是不是太拿不出手了点儿?到时候买东西都得挨骗!”
“老师,我这水平已经可以跟他们的大学生PK了,我亲身试验过,真的!”
数学老师:“......”
不行,他不死心,又继续道:“他们数学是不强,但人家动手能力强啊,会发明创造,你呢?会什么?”
柏清允抓住漏洞,一脸的狡黠,“老师,您的意思是,我可以不学数学,去发明创造吗?”
下面一阵爆笑。
数学老师:“......你走吧。”
裴雪颂冲凯旋归来的柏清允竖起了大拇指,“强还是您强,没谁不敢怼的。”
柏清允一脸得瑟的模样,“我又不用立好学生人设,怕什么!”
“......”
柏清允目光落在饮水机旁边的夏刻身上,再一次没忍住笑。
她刚才上去拿卷子时,回头看了一眼就憋不住了。
那造型,实在是太滑稽了
“这货的‘紧箍咒’要戴多久?”
“估计...得等试卷发完吧。”
“老实说,我能看一节课,哈哈哈哈哈”
“我能看一天,来,give me five”
竹聿名抿着唇角注意着前面的动静,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好几次看见夏刻的造型,没忍住偷笑了。
夏刻一开始还觉得倍受煎熬,渐渐的,甚至能笑着应对面前的目光了。
尤其是裴雪颂和柏清允这两位姐,勾肩搭背地捂着嘴在那儿笑,动作幅度夸张地就怕他没看见似的。
自尊心已经被这俩姐碾碎成粉末,扬在了风中。
你看我,我就看你,who怕who啊!
三个人还沉浸在目光的厮杀中,准确的说是两个人的戏谑,一个人的无力反抗。
突然,裴雪颂被念到了名字。
“这次数学小测,我们班有四个满分啊。”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脸色已经由阴转晴。“李浩!盛佳宜!裴雪颂!竹聿名!”
“大家都要向这些同学学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别的同学能考满分,你们就考那么点儿!”
裴雪颂上去领了卷子,转身时胳膊蹭到竹聿名的,小声在他旁边说道:“考的不错啊,竹同学!”
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小鹿眼清澈干净,笑起来有种一扫阴霾的神奇魔力。
竹聿名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就移开了,走在前面。
发完卷子,夏刻终于是解放了,一回到座位上,柏清允立马转过身来,一脸坏笑。
“刚造型已经给你存图了,不用谢。”
说着,还得瑟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夏刻:“......”
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辈子日子为什么如此之难啊!
夏刻今天遭受到了身体上的“非人折磨”和心理上的“重大创伤”,以至于放学收拾东西时,动作慢吞吞,像失了魂儿似的。
走出校门往巷子里拐时,遇到一波小混混,四下无人。
夏刻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钱包被抢走,阿迪的羽绒服被扒了,nike的包被拎走了,连鞋子都被人拔了。
夏刻抱着两本书,穿着袜子回到家时,家里保姆还以为孩子在外面和人打赌了,没把内裤输了就不错了。
夏刻:“......”
还有不到一星期就要月考,黎水一中的高二下学期已经提前进入了高三的考试模式,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最气人的是,这学校老师手速都贼快,改卷子就跟不要时间似的。
上一秒他在考场监考你,下一秒就来给你讲卷子,中间感觉都不需要什么过渡。
周围同学这段时间都特别蔫儿,又临近月考,连找事儿的都少了许多,裴雪颂觉得自己打架这看家本领可能都要生疏了。
尤其夏刻这两天都不凑过来吃拳头了,小日子过的有点儿没意思。
裴雪颂以为夏刻是被柏清允拍的照片威胁到了,便勉勉强强好心安慰着:那照片就只供她俩娱乐,不会传到班群的。
夏刻张了张嘴,想说点啥,最后啥也没说。
放学前,老孔来班里做考前小小的指导:“明天月考,回去好好准备,别熬夜复习,心态放平指定行!”
下面同学三三两两小声接话茬。
“我心态好极了,就是脑子不太好,放平了有个卵用。”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怎么还想回去熬夜打个游戏了呢!”
柏清允包都懒得背,勾上裴雪颂的肩。
“走,按摩去!”
裴雪颂前几天腿上又添了几道伤痕,前前后后,紫的紫,青的青,多到已经不好再让校医务室的医生看了。
去医院挂号吧又有点多余,柏清允就决定带裴雪颂去按个摩,放松一下,活络一下她的血液。
裴雪颂收拾着书包,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别,我回去晚了更完蛋!”
“就半个小时,很快的。”
柏清允一脸真诚地看着裴雪颂,难得撒娇。
“行吧。”
后面夏刻还在磨磨蹭蹭收拾东西,一脸不肯走的模样。
磨蹭到最后,班里只剩他一个人,于是关了灯,认命地走了出去。
夏刻今天特意选了另一边,虽然绕一点,但只要能不碰上那群人都是值得的。
然而,刚一拐弯,夏刻便立刻傻了眼,五个人分成了两拨在巷子里堵他。
看见他出现后,一个小弟又赶紧去另外一边报告。
很快,为首的黄毛儿一脸不悦地出现了,身上披着夏刻的长款阿迪羽绒服,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碎花毛衣。
“还想躲?”
黄毛颠了颠手里的粗木棒,迈着外八,吊儿郎当的靠近。
夏刻被逼到墙角,五个人将他牢牢困在角落处,仿佛没有任何突围的可能。
“我...我没有...”夏刻很怂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昨天让你带的三千块钱带来了吗?”
夏刻苦着一张脸,难为得要死,又很恐惧眼前这些长得凶神恶煞的人。
“我没有那么多...那么多钱……”
“骗谁呢啊?龟孙儿,你一个家里开饭店的,区区三千块钱拿不出来,你以为我们会信?”
黄毛身边一头卷发的小弟恶狠狠地说。
夏刻家里是有钱不错,可他零花钱每月也不过一千五左右,全部都用来买零食了,夏妈也不会给他多余的钱。
“那钱是我爸妈的,不是我的...”
黄毛听完这话,冷笑了一声,粗木棒举起来蹭了蹭夏刻的小肉脸。
“长嘴是留干嘛的?不会开口要吗?”
“我...”
“你什么你,需不需要我们哥几个提着家伙去你家饭店要啊?”
剩下四个小弟也都耀武扬威似的炫耀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作案工具,恐吓意味十足。
“小胖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小爷我够给你脸了。”
夏刻一张脸都要哭出来了的模样,“我...我真没有。”
“给我搜身!”
黄毛一声令下,最靠近夏刻的两个小弟就直接上了手,翻口袋的翻口袋,搜包的搜包。
夏刻这个月仅剩的那么四百多块钱前两天已经被他们抢走了,身上的衣服都是去年穿小了的,勉勉强强才能穿下。
羽绒服里没有,裤子口袋里也没有,黄毛儿把同样没什么“价值”的书包直接扔在夏刻脸上。
“你当小爷说话是放屁是吧!”
黄毛落了空,一脸被惹怒的模样,棍子再次紧贴着夏刻脸颊的皮肤。
夏刻身后抵着粗糙的水泥墙壁,眼睛不由自主惶恐地看着棍子上粗砺的纹路。
余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那似乎是?
是他的同桌竹聿名。
于是,那点希望便也瞬间破灭了。
他那种“无论周围发生什么,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怎敢奢想他出手相助。
“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黄毛又逼近了一步,粗糙的触感压迫着脸颊。
视线中的竹聿名靠近,看了一眼,然后脚步加快,越走越远。
看吧,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