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女孩劈哩叭啦、一顿有的没的在那儿说,竹聿名觉得自己左耳进右耳出这个本事应该练得再成熟些,才不至于真的把这女孩不靠谱的话听进脑子里去。
裴雪颂跟着竹聿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厕所门口。
并且,还不自知。
竹聿名停在男厕洗手池前面,转过身来,一副冷脸:“男厕所也要进?”
裴雪颂才反应过来,但其实又想说:她又不是没进过…
但想了想,怕吓着人家,只好讪笑着摆了摆手。
裴雪颂先一步回到教室,看见座位旁边已经没了人,便问夏刻:“她人呢?”
夏刻很是无奈,这俩一天天的,把他当老妈子哪?哪个不见都要问他。
想归这么想,但夏刻的骨气也就只有旺仔小馒头那么大了,毕恭毕敬地回答:“出去吃日料了。”
“哦”
夏刻想了想,又补充道:“她说等她回来,要你给她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抛下她去和野男人吃饭。”
刚刚好好,“野男人”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竹聿名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座位后面。
夏刻吓得一哆嗦,他最近怎么老在说这哥的坏话时,被人当场抓到?
“不是我,不是我说的啊,是她,是她说的。”
夏刻指着柏清允的位子,趁她不在赶紧解释,不然的话他可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但貌似他的同桌桌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面色如常地落了座。
夏刻也是服了竹聿名。
他活这么大,跟着爸妈从小在饭店里长大,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除了哑巴,还真没见过几个比他的这位同桌话更少的人了。
一天跟他说不上三句话,每句话不超过三个字,逼的他不得不去找前面的两位姐讨骂,来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不然他都觉得他自己快是个死人了。
而且,这什么都不care的姿态是怎么回事儿,说他是哑巴他不生气,说他是野男人也不在意,怕不是已经遁入空门了?
夏刻七七八八地想着,裴雪颂已经开始殷勤地给竹聿名接水拿药。
竹聿名还是浑身都写满了拒绝。
但裴雪颂是谁,压根儿就不关心你接不接受。
一副“老子给你的爱,你必须收好”的姿态,抱着保温杯就往饮水机那儿冲。
夏刻忍不住凑到竹聿名耳边嘀咕:“除了打架,我就没见她架势这么猛过。”
竹聿名看着那道身影,没说话。
*
柏清允这顿饭,吃的是相当的长,下午第一节课打了预备铃都没回来,然后,裴雪颂也跟着消失了。
夏刻也算是习惯了这场面,这俩人狼狈为奸的,成天黏在一块儿,一会儿不见怕是都想得慌。
不过,这可就苦了夏刻和竹聿名。
老师一进来,看见他俩前面空着俩位,上课点人回答问题,便尤其爱点他们。
夏刻怀疑:这一定是历史老师给他们灌输的连坐思想。
要说夏刻这个名字,起的也是一绝。
夏爸自己是个痛恨学习的人,当初起这名字就图一乐,想着:哪个老师上课时,敢叫我儿子起来回答问题?
夏妈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月子里就直接捞了旁边的碗筷,冲夏爸一顿乱扔。
但后来找了一个算命先生来,竟也说这个名字取得好,将来必能有所作为,夏妈只好勉强同意了。
确实如夏爸所料,夏刻这个名字,每回一进新的班级里,都是老师最不想点的那个。
一喊“夏刻”,底下就一片乱糟糟的。刚开始,同学们也真的是以为老师要提前下课,后来就是故意为之跟着瞎起哄了。
但这种情况,往往只能持续最开始的一段时间。
逐渐的,老师会不厌其烦地喊出“下面请夏刻同学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这一长句来达到目的。
这样,底下的同学想起哄也没法儿了。
渐渐的,夏刻这个名字就成了各科老师的“心尖宠”—凡上课,必点夏刻名。
尤其是那些代课老师,觉得新鲜,更要尝试了。
这都半学期过去了,混的熟了,老师们就更爱喊夏刻这种名字带劲儿、人又长得不太聪明的亚子的同学来回答问题了。
夏刻全天的运动量一半都在上课时“起立坐下”的运动中了。
这堂课,物理老师足足点了夏刻4次名:按小组组号点一次,按日期点一次,按上学期物理期末成绩倒数点一次,点到裴雪颂人不在、往后顺延又是一次。
夏刻可真的是“恨”死裴雪颂了。
然而当事人此刻还在黎水的老街上,欢快地骑着自行车、哼着歌。
黎水本就是个小市,经济不怎么发达,但人口挺多,老街这边更是人头攒动。
裴雪颂的自行车停在了一家老字号粥铺的门口,这会儿过了午饭的点儿,晚饭时间也还有俩小时,铺子门口排队的人应该比平时少很多了,却还是有五六个排队的。
校霸的身份在这个地方一无所用,裴雪颂小叹了口气。
等啊等,终于前面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裴雪颂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谁知,那人来了句“老板,剩下的都给我打包带走。”
裴雪颂当场被“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老板一脸高兴地询问:“剩下大概还有四十多份儿,您确定都要吗?”
前面大哥答道“都要!我工地上的工人都馋您这儿的粥呢。”
裴雪颂:“......”
老板:“好嘞”。
说完,又冲裴雪颂以及后面新加入队伍当中的顾客们喊道:“后面的,得等下一锅了啊,估摸着还得有半小时。”
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嘀嘀咕咕地走了。
裴雪颂也有点儿蔫儿,点儿真是背到家了。
但一想到自己骑了大半个城,跑这儿来,这不能白跑一趟啊。只好又等在原地,眼巴巴地瞅着后面冒出来的热气。
40分钟后,裴雪颂觉得自己脚都要站木了,老板终于开口:“来,姑娘你要几份?”
裴雪颂拎上粥挂在了车把上,又开始漫长的返程之路。
裴雪颂拎着粥,没法儿身轻如燕地翻墙,只好“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儿走了。
保安大叔一脸“我怎么又看见你这祖宗”了的表情,无奈道:“下次出去走正门!一个丫头片子,天天翻墙,摔破了腿就有你哭的了。”
裴雪颂见大叔现在已经被她的“人性魅力”折服了,顺便还恬不知耻地进去借了一下保安室的微波炉。
裴雪颂笑嘻嘻地道着谢,步子潇洒又自在,像是大王巡山回来了的得瑟模样。
走到高一楼梯口,两个妹子一边偷偷打量她,一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老实说,裴雪颂已经习以为常了,路上走个人出来直接拳头冲她脸,她估计都不会大惊小怪。
裴雪颂全当没看见,自顾自往前走着,身后却传来妹子喊她的声音。
裴雪颂不明所以地停下来回头看,刚刚交头接耳的俩妹子其中之一,跑了两步站定在她面前,比她矮了半个头,娇小可爱。
“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递给你们班的竹聿名同学?”
小姑娘说着红了脸,也不敢抬头看裴雪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她递情书呢。
裴雪颂笑得一副了然的样子,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粉红色的信封,上面还有少女可可爱爱的贴纸,多么少女心哪!
不过裴雪颂心里同时也觉得有点儿诧异,不是诧异有人给竹聿名写情书的事儿,而是诧异竟然来找她转送情书。
校霸都要兼职邮递员了,真惨!
裴雪颂应了句好,看着妹子一脸娇羞地道谢,又转身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心里开始计算她和竹聿名的般配指数。
经过裴雪颂在内心一顿猛如虎的分析之后,她放弃了。
因为她压根就不会计算这玩意儿。
正是下课时间,来往人不少,但裴雪颂还是一眼看见了人群中那个圆乎乎的身影。
夏刻又拎着一袋零食从学校超市的方向逆向走来,看见裴雪颂一瞬间,脸上表情一挎,然后马上又“贴”上一副崭新的笑脸。
“你一天是不是得吃八顿?”裴雪颂嘲讽着。
夏刻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中午没吃上食堂的饭,那几桶泡面一会儿就消化完了,上课时肚子叫的声音大得竹聿名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所以他得趁下课时间买点东西填肚子,不然吵到同桌学习可就不好了。
夏刻这才注意到裴雪颂手里提着的袋子,是那家全市最好吃的粥铺,啊啊啊啊,夏刻内心发出了土拨鼠叫。
还没等夏刻开口问,他衣服兜儿里手机嗡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裴雪颂拎着东西开始往楼梯上走,夏刻躲到楼梯口的位置开始悄咪咪地接电话。
“喂”
“喂,夏刻,雪颂在吗?”
夏刻看了眼快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裴雪颂,“在啊”
“让她来日料店救我,我被段御那小子扣这儿了。”
夏刻:“......”
挂了电话,夏刻赶紧爬上了台阶,拦住裴雪颂,把刚才柏清允跟他说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裴雪颂听完,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夏刻,“这个提去给竹聿名。”
话还没落音,人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留在夏刻站在原地独徘徊:“啥?这是给...”
刚巧这节体育课,夏刻拎着两大袋吃的进教室时,班上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还剩几个磨磨蹭蹭的女生和一个仅存的男生——竹聿名。
老孔惦记着开学不到一个星期就生病了的竹聿名同学,特意亲自帮他跟体育老师请了假。
夏刻看见竹聿名一瞬间,长叹了一口气,失落道:“唉,还想说趁你不在就把它偷吃了呢!”
说完把裴雪颂交给他的东西放在竹聿名桌上,“喏,你前面这位让我带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竹聿名:你偷吃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