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客温不喜欢华贵,所以凤府并不是很大,牌匾上只简单提了两个:凤府。听闻是一隐士所作。那隐士一身白袍,作字后看了眼尚在襁褓中的凤九朝,便一甩宽袖,云游四海,不知所向
凤府大体简单,细节却精致。还有小亭流水,假山环绕。入了凤府大门,家仆立刻上前,却被凤九朝挥挥手告退。“路我带就行了,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九秋行至前厅,凤客温对他大加赞赏,但凤九朝确实不屑的转头,对她父臣的话不表看法。
两人相谈甚欢,凤九朝无趣的转着茶杯,却不知怎的,聊到了她头上。
“九秋名动天下,而小女只知舞刀弄枪,才学浅薄,也不知九侯可愿帮帮小女,虽不比那些个惊才艳艳,至少好做个知书达理之人,懂些分寸。”
“我不答应!”凤九朝突然激动起来“书桌上寥寥几笔便被世人称赞,前呼后拥,那那些为国捐躯的人呢?名没有姓没有,另一张草席都没有。好的,给家人寄几两银子,一个万人坑埋了;坏的,就这么在战场上腐了!”
凤客温怒极“凤九朝!”
凤九朝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善在品茶的九秋“我宁愿坐那为国捐躯的人,也不愿意做那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说着,用力拍向桌子,茶水洒在桌上,凤九朝一甩袖子,愤然离去。
“唉……”凤客温喊她未果,叹了口气“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倔强,认定了的事很难改过来。小女失礼了,九侯勿怪,请九侯先至客院小憇,想来也没什么心情用午膳了,那就在晚饭时凤某让家仆来请,招待不周,九侯多多担待。”
“凤宰执客气了。”九秋眸色平静,站起来行礼,随后离开了。
客院连着小亭,小亭名为梦呓亭,前有流水,四周植了许些树,正值春季,柳条拂溪,景致极好。
亭中有一个红衣的身影,手持长剑,剑法又狠又快,又极其巧妙。许多次好像要刺中水中荡漾的柳条,又只是轻轻撩起,轻轻放下。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九秋就这么默默看着。
“大人,我先去客院收拾一下?”醉里轻轻开口。
九秋矜持的点了点头。
日已渐落,凤九朝银剑直指落日,轻轻喘气,收了式,随意坐在了草地上,双手捧着腮,不知想些什么。
九秋叹了口气,向她走近。凤九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九秋,等他走到身边了,她才发觉。
“身为将军如此不谨慎,不该”
凤九朝自知无法反驳,瞪他一眼“你来做甚?”
“来为文臣讨个说法”
凤九朝一愣,嘲讽的笑笑“哦?那你便说说,文臣到底有何好!”
“文臣可出言献策,可舌战群儒,比起领军打仗,他们更适合阻止战争。”
“也是因为那些文臣,那些将士才会白白就死了!”
“否,他的家人还记得他们,他的朋友还记得他们,你也依旧记得他们,他们没死”
“况且将军也知道那是一些人,不会以偏概全。”
凤九朝冷眼看着他,就像看一件死物,她轻笑“你懂什么?我打过数场战役,经历过许多离别,上一刻还嬉皮笑脸的属下,下一刻便在死人堆里嘶号,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有时连替他们报仇都做不了”
“你做的够多了”
“我做的不够……”凤九朝轻轻说。
九秋沉默的看着她。半响。凤九朝轻轻笑了笑,“九清离?确实厉害。”
九秋什么也没做,不过几句空口白话,他说“生死永隔经历了太多,也渐渐淡了,即使永远不可能释然,对吗……”
凤九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将军请先行。”转头看他,依然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好像余生都不会展露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