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突然想到，要是皇族的血脉不能被玷污，那我凭什么还是个王子呢。”
“……”电话那边是微弱的叹息。静默许久，异国慢慢说道：
“……我们没得选。”
库库鲁笑了一下。
是啊。
他们没得选。
他们可以是被利用的棋子，也可以是被遗忘的对象，反正不论是什么结果，他们都无法改变。只能一步一步地，缓慢走入别人早已设下的圈套之中。
但是……凭什么是他们呢？
凭什么是他们面对腥风血雨呢？
“算了……说这些没意义。”他嗤笑一声，抬眸看到了不远处正朝他走来的异国，“我看到你了，先挂了。”
哪怕命运对他不公，他又能如何呢？
他只能面对残忍地现实，被迫接受、消化上天“赐予”他的这一切。
他没有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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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几天特别祥和，似乎之前那些烦人事情都从未发生过。
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去预备事务，库库鲁收拾东西准备回学院的时候居然有点感慨。
没想到自己也有想上学的那一天。
只是……在那天晚上，他和皇帝站在一处时，皇帝突然说道：“我听说……你身边多了个姑娘。”
库库鲁抬眸：“您怎么知道了。”
皇帝轻笑：“查你很难？”
“……”库库鲁索性不再回答。皇帝叹了口气，慢慢道：“我只是听说，她是个人类姑娘。当时派人去查，也没查出她是个什么背景。”
查不出背景的人类，对于皇室而言，就是个风险。
“……父皇……”
“算了……你喜欢就行。”皇帝抬眸与库库鲁对视，“库库鲁，你大了，喜欢什么人是你自己的事情。”
“只是……一个人类会在这个皇室里遇到多少阻碍，你得清楚。”他苦笑一声，没再说下去，“记得有时间带回来给我看看。也给……你母后看看。”
库库鲁心里沉了几分。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第二天清早回到了学院。上楼的时候在拐角处遇到了正在下楼的白洛笙，两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白洛笙看了他一眼，撇过头，默默从他身边经过。
没和他打招呼。不过库库鲁根本就不在意。
他与白洛笙的事情……早就应该有结局了。
只是……他到教室的时候，自己座位旁的位置是空的。
上完一天的课，也没等到它的主人出现。
“你们知道……夏安安人去哪了吗？”放学之后他实在耐不住，问了后桌的倪妮和珊珊。
“安安啊……去比赛了啊。”倪妮刚回答，珊珊就插了一嘴，“是那种大型的作文比赛！比赛地点离这里挺远的，前几天就去了。可能明天就回来了吧。”
“库库鲁王子你这是……想她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止她们，听到这个话题的同学们都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虽然这件事还没有公开，但是猜到他与夏安安之间关系的人越来越多。库库鲁不想隐瞒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呢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想多了。”
“……骗人。”倪妮小声地bb了一句，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给足了他面子。
话题是结束了，但是库库鲁脑子里想的倒没结束。
她去比赛了？他为什么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来，夏安安前几天好像发消息和他说过……只是他当时有点忙，发了句“知道了”就没再回话。
然后他就忘了。
这之后他们好像就没再联系过……这么算来，他和她已经快要一周没互通过消息了。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又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去“指责”她，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只是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之间也没聊过任何一句。
真正打破这一局面的，是将近一周后的那天下午。放学之后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塔巴斯的约饭请求，潦草地写了会作业便下楼准备解决晚饭的问题。
楼道的人相对比刚放学的时候已经少了很多人。库库鲁慢慢地下着楼，走着走着，脚步却停了。
他看到了正上楼的夏安安，斜挎着包，低着头看着什么书。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让库库鲁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勾了勾唇，就近倚在了楼道侧面的墙上，等到她走到他身边不远的位置，就要继续上楼的时候，直接将她拉了过来。
夏安安也是个防范意识强的，也没看是谁就下意识地给了几拳，想挣脱开来。库库鲁挡了几拳，结果还是不小心给她捶了几下。
最后将她摁在了墙上。
“咳……”他轻笑一下，“怎么，一个女孩子脾气这么冲啊。”
夏安安看清了他的脸后，毫不留情地给予他一个白眼：“正当防卫。”
毕竟是真枪实弹地过了几招，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哦？”库库鲁将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脸上装出一丝懊恼的表情，“嘶和你在一块久了，差点忘了你本身就那么‘暴力’。”
夏安安听了下意识地想动手，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她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于是没好气地说了句：“想干嘛就直说。”
莫名其妙的被人拉走还被人这么狼狈地压在墙上，承受着可能被其他人看到的风险，夏安安心里很想骂人。
但是库库鲁不愿意那么快放过她，净问些有的没的：
“手上拿的什么？”
“诗集。”
“你刚看的是什么诗？”
“裴多菲的《我愿意是急流》。”夏安安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是这首。库库鲁眸光微动。
他又突然转移话题：“去比赛那么久，想我了没。”
“……没有。”
“对不起，我现在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你刚才说了什么。”库库鲁笑了一下，与夏安安的距离再拉近几分，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颤栗。
哪有这么装耳聋的！夏安安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你要不再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说没有就是没有。”
“真的？”库库鲁看着她那“顽强不屈”的模样，心里在是有些痒痒的，但对峙了许久，最终还是他做出了让步，“但是我想。”
“回来学院那么久了，再看到你不容易，想和你说说话。也想——”他顿了顿，“亲亲你。”
夏安安的心脏骤然间狂跳起来，耳朵也很快地覆盖上了鲜艳的红色。虽然是在楼道侧面，但是她还是能听到其他人稀稀拉拉上下楼的声响。
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被人看到。
可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只要他低头或者她抬头，他们的嘴唇便能贴在一起。
“我……”夏安安突然有些结巴，“这里……那啥，会被人看到……”
“怕吗？”在吻上她的前一刻，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反正要是被看到了……那也是两个人一起。”
………
夏安安本来可以拒绝。本来可以。
但是在他吻住她的唇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给予了回应。
唇齿交缠，两个人的呼吸交融。迷乱间她早已听不清其他人经过楼道的声音，耳朵里只留下了他的心跳声。
频率同样很高。
他们的情况其实一模一样。
……好吧。她承认。
她的确想他。
比赛写作文的时候，满脑子装的不是准备写进作文里的材料，而是他。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在翻来覆去地想着关于他耳朵的事情。
……她的世界已经随处可见他的影子了。
等到唇齿间的氧气消耗殆尽，两人的唇才分开。夏安安满脸绯红，轻轻地喘着气。库库鲁笑着抬手轻柔地抹去她唇角边的水渍，说的话却是毫不客气：
“肺活量不行。”
“……”
她真的很想揍他。
所幸库库鲁也识趣，转移了话题：“去吃饭吗？”
夏安安没说话，只是牵住了他的手，然后她的手被他反握在手心里。
食堂前的那排银杏树在风中缓缓摇晃着树枝，上面的树叶差不多快掉光了。两个人牵着手踩过地上的落叶，发出清脆的枯叶碎裂的声音。
不过两个人手牵手同框的场面还是挺显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夏安安被他们看得有点不适应，想把手抽出来，库库鲁反而把她拉得更近了些，随后用他们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总会让别人知道的。”
“我父亲……也知道了。”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库库鲁说这句话的时候认真又平静。
夏安安眸光微动，抿了抿唇，没再有什么动作。
她快忘了……他是个公众人物，是个在未来可能会继承王位、享受无尽荣光的人。
等到那个时候……她是个什么身份？
她突然又不敢想了。
………
在夏安安的计划里，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尽快在冥希完成学业，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回到幻夜完成她的复仇。
这一切不过是两三年之内的事情。甚至可能更早。
可是现在，她似乎要和他捆在一起了。
那她还能回去吗？如果回去了，她还会回来吗？
库库鲁看着她有些暗淡的眸，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如果你不想，我……”库库鲁说到这顿了顿，“我尊重你。”
但扪心自问……他不想这样。
但是库库鲁又想着，自己是不是总是在自作主张。比如说刚刚的那个吻，想要摊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的想法，又或者早就在心里认定了……如果他登上皇位，她便是那个与他同享荣光的人。
……他似乎认定了，只要这一层关系在，期限就是一辈子。
这似乎是千千万万个迫不得已中他唯一能抓得稳的东西。
可是他忘记了，她可能不愿意。
“我没有不想，我只是……”夏安安摇摇头，内心斗争许久，最终还是没说下去，“……算了，没什么。”
幻夜的情况太复杂了。她没法对他说清楚。
如果没有那些血淋淋的仇恨，她是不是能更加坦然的面对他与她之间的关系？
“……”库库鲁默默地看着夏安安，笑了一下。
她还是有些事情瞒着他的……
库库鲁也不想追问什么，说道：“我真没强迫你。你若是不想，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我想，只是……”她犹豫着，最后还是道出，“但我没法保证一辈子。”
“如果是期限不一定是一辈子的感情，你还会愿意公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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