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盈转身,看见少年急匆匆地赶到白鹤矶。
“公子,不知有何事?”我行了个礼,笑问。
“自小生在这对岸弹琴,姑娘好像都会在这亭中。况且,费了七日编排一首笛曲同我合奏,怎么一句话也不留下就要走呢?”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我的脸“唰”的红了,微恼:“公子若是无事,那恕小女先行告退了。”话毕欲走。
“等一下!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他连忙拦住我。
我扬起下巴,尽量释放压迫感,但仍是含笑道:“公子还有事?”
“哦哦,是这样,快到万寿节了,我正想着只献上一曲《春江花月夜》太过单调,正巧今日你露上一手,让我茅塞顿开。”
他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稍加了些斟酌,接着道:“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献上一首曲子!”
我怔住了。
随后,我笑出来:“你可知我是谁?”
他挠挠头,诚实道:“不知。”但仍傻乎乎的笑着。
“我乃当朝宰相上官仪之孙辈上官婉儿!”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想直接拒绝你,你要是识相就走吧。
他乐得更欢了:”那就是说你也要献礼咯?那不正好吗?就当这节目是咱们一起献的呀!”
“......”
当他安静抚琴时,我以为我芳心暗许于他,没想到今日,他一开口,不仅断了我对他的幻想,也断了我对所有白衣少年的幻想。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小生是太子妃韦氏的侄儿,韦易寒,小字若温。”
我原本是一口回绝的,但经不住韦易寒死乞白赖死缠烂打,还是勉强同意了。
我们讲好了,万寿节之前都要来八角四方亭练习。
距万寿节还有九日,京城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我如往常一样来到这亭子,发现没有易寒的踪迹。
奇怪,不管我来的多早,以往易寒总是比我先到,但是今日怎么会比我晚?
我暗觉不对劲,但也没放在心上,便吹起了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没有名字,是我自己谱的。
不是一首单独的曲子,而是像记叙诗一样的曲子。
比如,以前遇到悲伤的事,就谱一段悲凉的谱子。
快吹完整首曲子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想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我一口气没跟上,笛声戛然而止。
转过身,看见易寒正附身捡起腰间的玉佩。
我有些呆住,只好叫他的名字:“若温。”
他动作一顿,没说话。
我走向他,他正好直起身子看到我。
他身后方才登亭时直接踩在薄雪上的脚印,现在已经基本上被新下的雪掩盖住了,绝对不像是刚到,倒像是到了之后没有惊动我,一直在听我吹笛。
我清清嗓子:“你来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他挠挠头发。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我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诶,”他一副往事不堪回首得样子。“别提了,我娘让我去物色物色姑娘,说我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心里有一丝不明的不舒服的感情闪过。
“你还没有成亲啊?你都多大了?”我心里虽难受,但表面功夫还得做得好些。
“嗯,二十有二。所以我娘才催啊。”他看起来甚是苦恼
“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练习吧。”我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我刚想吹起笛子,若温突然靠近我,我们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我仰起脸看他,他也在低头看我。
半晌,他笑着出声:“婉儿,见了你我才知道,秋娘眉也能生的这样好看。”
我脸一红,连忙低下头。真是妖孽,要是再对视下去,我真的是要陷在他那双桃花眼里了。
他凑的更近,炙热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耳畔,颈间,我的耳尖都红个头顶。估计他也看到了,不然他不会笑出声来。
我恼羞成怒,用手去推他的胸膛,步履匆忙地离开八角四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