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简漓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有具体位置吗?”
“呃...没有......”简潇疏尴尬地挠了挠头。
殊不知,这句话差点给简漓气得吐出一口血。
“没有准备...我们怎么找?!我们总不可能把整个修仙界都给找一遍吧?!”这种情况下,简漓的脾气自然而然地就爆发了。
简潇疏挨骂也不恼,他也是知道他师弟脾气的——何况还是他自己气的人家。
“啧,算了,走。”简漓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把简潇疏揍一顿的冲动,加快速度往山下走。
“好。”简潇疏跟上简漓,心里雀跃不已。心里想着,师弟真好。
简淫宗处于仙游地界的淫松山上,故此人们也将简淫宗称之为仙游简氏。
仙游此地热闹非凡,同长安——也就是水儒斋的地盘相比较,两地的风气完全就是冰火两重天,区别之大,不言而喻。
下了山,简漓一想到要在人山人海中寻得一名叛贼,眉头就不由得皱了皱——不是因为找人的难度,而是因为在这种危急关头,简淫宗和水儒斋乃百年世交,历代双方宗主的感情皆是情同手足、不谋而合。现在水儒斋被灭,若其他仙宗收留颜罂这个“烫手山芋”还好说,可身为水氏的世交,怎能在这种情况下容下颜罂,即便他是自己和大哥二哥的发小,他也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这岂不是等于把水儒斋的人和百年世交的情分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吗?真不知道大哥二哥他们是怎么想的。
其实简潇疏并不是未曾想过,且还认真谨慎于此事。简潇疏想着:早料水儒斋意图造反并一统修仙界,故此暗中找颜罂等人一同商议此事,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动声色地灭掉水氏一族。不过为防止其他知情者告密,只得将整个水儒斋,包括除颜罂以外的知情者给灭掉,可不知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让世人都知道了颜罂是水儒斋的内奸。不过也正巧利用此事,看看如果简淫宗收留了颜罂,其他仙宗究竟会有什么反应,看看那些嘴上说绝对忠于简淫宗的仙宗是否真的对简淫宗绝对忠心。但他并不想让简漓参与其中,师弟一生本就困苦,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好师弟为出谋划策而费心劳神呢?他只希望他的简漓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完他的人生,殊不知——这样平淡的一生却是简漓最反感的——简漓并不想枉费一生,即便这一生最多只有30年也罢。
“簪儿?亦簪?简漓?”简潇疏看简漓一直在发呆,猜测到他应该是在想着和简淫宗利益有关的事情,便想把简漓叫回神,而一连叫了简漓几声简漓才从思考中反应过来:“嗯?怎么了?”
“你看那个是不是颜罂啊?”简潇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忽然想起简漓最讨厌别人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中断他的思考。若说和他相交关系匪浅的还好,顶多装模做样地说你一顿;若说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那就不好办了,把你削成肉泥给他的栀子当肥料都在所不辞。
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随便一指,简漓眯了眯眼,不知为何还真觉得那个身影很像颜罂:“走,去看看。”
简潇疏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个人的肩,只希望对方不会长得太......总之不要太尴尬:“颜罂?”
那个人转过头来,一张绝世颜容让简潇疏吓了一跳,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像颜罂了:“这位公子,在下认识你吗?”
此人——
眉间一红竖,玄青丹凤眼。素色外宽袍,内里清白衣。眼里含笑,嘴角微勾。简而巧饰于发,朴而实着于身。实属一派儒雅风致——和颜罂确实有七八分像!
“啊,是...是我认错人了,抱歉。”简潇疏尴尬地笑了笑。
“无事。”那位公子被人认错也不恼,脾气倒也好得很。
“在下简淫宗简漓字亦簪,我身旁这位是我的二师兄简沐字潇疏。呃...我二师兄性格比较冲动,望这位公子见谅。”简漓见那人气宇轩昂,举手投足尽显风雅之质,且是己方过于鲁莽,便上前询问姓名。然后悄悄向简潇疏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给这位公子赔罪。
简潇疏收到简漓的信息,便说道:“对对对,这位公子,刚才认错人是我不对。要不你留下姓名,有机会我好回报你啊。”
“在下罗疫字济世。”
“啊,原来是罗公子,失敬失敬。”简潇疏作辑。
“二位可是在寻找水儒斋颜罂?”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最近这茶坊里谈论最多的便是简淫宗收留颜罂这件事啊~二位这是还未找到吗?”
“是......”简潇疏强压下心里的危机感,尴尬地笑了笑。
“那...在下先和师兄走了,”简漓见局势实在尴尬,便从衣兜中拿出一块一看上去就价值连城的玉佩递给罗疫,“这次是我师兄对不住你,下次若有求于我可拿着这块玉佩到山上寻我。”
“这...恐怕不好吧?”罗疫见简漓一心让他收下这块玉佩,只得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只玉镯,递给简漓,“这样吧,在下也赠与你一枚信物,若你们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帮忙的话,便拿这只玉镯到‘令妆坊’找唐千姑娘即可。”
“好,罗公子,再回。”
“两位公子,再回。”
三人分开约1时辰有余,简氏二人低声交谈着。
“二师兄,你怎么看这位罗公子?”
“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都是一排风雅景致。但是...”简潇疏顿了顿,想着:原来师弟也发现这罗疫有些不对劲了,“...此人分明仙力上等,却未入仙宗,沦为散修,故此有两个可能。一是此人当真如他所说是一名游山玩水的散修;二则是此人故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嗯,他说的话真假参杂,且难辨真假,我根本就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那就是说!他...属后者!”
“心思如此玲珑静思巧妙,若日后我们互为对立面,他将会成为一个十分强劲的对手。”
简潇疏停下话头,皱着眉头心想着:知晓简淫宗要收颜罂入门这件事目前为止正常来说应该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人才知道啊...怎么还传得都快人尽皆知了?难道是......啧,看来,师兄的感觉是对的,刚才的确有人偷听我们对话,真麻烦...想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一天无果,简潇疏便和简漓一起找了个客栈先住下休息,明日继续。
而罗疫这边...
分开约五尺后,罗疫放下他那经久不变的笑脸,垂下眼帘,心想:从简漓的一举一动我可以看出来,他应是察觉到了我的仙力上等,所以不就是想拉拢我吗...真当我罗疫是吃素的,看不出来?呵,太天真了...简淫宗,我迟早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罗疫拿出狐狸面具,转身走进了“令妆坊”。这间坊内的老板娘已是半老徐娘,却仍然独有一番姿色。她虽龄大,容貌身材却还是同她桃李年华时一般姿色。脸上淡妆,霓裳半露,乃一方名妓——名叫百里雪冤,人称“不老雪娘”。
百里雪冤瞅见他,连忙整理好仪容,快步走到罗疫的身前说:“这位客官,是同以前一般来找千姑娘吗?”
罗疫微微点了点头,从衣袖中拿出几锭银子,递给百里雪冤。百里雪冤接过银子,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好好好。”随即转身吩咐小二,“去,把千姑娘带到二楼最里边的房内。”
“是。”小二领命,便退下去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