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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音她幡然醒悟。
与其说是没由来的怪病，不如说是一个怪小孩的瞎想。
思念成疾...好像不适合在他身上。
她眼神流转，又回到鹿晗苍白的脸上，她不忍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于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困吗？”
因为她知道鹿晗一定会点头。
“那睡吧。你妈妈并不欢迎我来探望你。”千音无所谓的语气，笑笑。
鹿晗缄默不语，看着头顶的点滴。
噗，啪。
吊瓶里的点滴落下的声音一定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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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要走了么？”声音有些突兀，打破静默。
“嗯。好好睡，下次见你，一定要好起来。”千音顿了顿，手还停留在门把上。
“如果...我再也好不起来了，怎么办？”鹿晗嘴角一丝弧度，残存着辛酸。
这个坐在病床的少年，病恹恹的，黑发软软铺在额头，侧脸看起来异常清冷。
你说...怎么办？
“那我就永远不来看你，等你好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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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合上，毫无眷恋。
鹿晗看着空气中扬起的毛絮沉沉浮浮，好长时间。
安静地窒息。不敢呼吸。
都要听不到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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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好长时间，他才回过神来。
“等你好了，再来见你。”
这句话一直响在耳边，久久不散。
鹿晗苦笑，偏头，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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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不要我了，我怎么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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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嗫喏着嘴，轻启薄唇：“能不能...别走啊。”
音量很弱，像是给自己最后遗憾的叹息。
鹿晗微红着眼眶，低头看了看手上打点滴绑的胶布，手臂向旁边扯了扯。
针头戳破血管，拉扯的时候好痛。
咝...鹿晗面部有些抽。
嗯。痛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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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想见到我而已嘛...为什么还要找借口。
明明...我偷听到，医生说这病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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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鹿晗有些伤心，有些寥落。
好不了就意味着要死。傻子也懂。
可是活着又有些累，那不如...
他想到了电影里割腕自杀的片段，这样一定很痛。
跳楼只有脑浆迸裂，样子还极为难看。
安眠药呢...会被医生拉出去洗胃，要把管子插进喉咙，到肠子。
鹿晗猛地摇摇头，唉算了算了，不死啦。
转而又咯咯笑起来，被自己幼稚的想法笑到了。
怎么连死，都这么难呢。
想着想着就躺在床上，打起了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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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无梦。
居然无梦。
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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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双臂支撑着身体，试探地晃动手臂，点滴没了，手背残留着胶布，还有一点点疼。
他随着余光向旁边看去，一个女孩蜷缩在靠背椅子里打盹。
看上去小小的。
他看了好一会儿，笑得好灿烂。
这样子的她，一点没有平日那么拽。
还挺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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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能感应到目光，双眼微眯的千音瞪大了眼睛，发现小孩正认真地盯着她看，忽而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千音揉揉眼，把腿从凳子上放了下来，“唔...醒了也不叫我，死孩子还看我笑话呢...”
鹿晗听闻后摇摇头。刚睡醒的他迷迷糊糊的，不想讲话。
“嗯嗯你看天都黑了，又睡了这么长时间...”
“我的病，还没好。”鹿晗忍不住开口道。
“什么？”
“我还没好呢。”
千音叹了口气，着实无奈于这小孩子心理。
认真地过分，还会在心里悄悄地纠结。
“小傻子会伤心，我这个做姐姐的，能不来看着你吗？”
“那你会天天来吗？”鹿晗微张大着眼，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里的水光就像蜜糖泛滥。
“嗯...看你表现喽，答应我，不可以悄悄哭。”千音歪头想了想，伸出手刮了刮小孩的鼻尖。
“我才没有...”鹿晗眯眯眼，声音提高了，却还不忘为自己辩解。
“你这小孩，说你也不小了，都十四了...”
“错了，是十三。”鹿晗默默纠正。
“十三了十三了！还会说些梦话，我都听得难过。”千音不忍说下去。
“梦嘛，别当真。”鹿晗心里一咯噔，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唉...我可算知道了，你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千音起身拿出一只玻璃杯，灌上温水。
“你想的可是吴世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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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玻璃杯递给鹿晗，感受到鹿晗指尖微凉。
“手这么凉？还是除湿开多了。”千音未等鹿晗开口，便转身关了墙壁上的空调。
鹿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青春期的男孩喉结微微显现。
“...我才不想他。”鹿晗吸吸鼻子，孩子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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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谎。”千音扁着嘴皱眉。
“我才没有。”
“我都听到啦，梦里你都在喊着他名字呢。”千音交叉着胳膊，挑眉看着鹿晗。
“可是...我明明没做梦。”鹿晗开始犹豫，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愧是小傻子，做了这么伤心的梦还记不得，那你以前该会有多难过呢...”千音觉着闷闷的，看着这孩子心里酸出水。
“我最怕睡觉来着...”鹿晗咧嘴笑笑。
千音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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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有怪物，好像和自己一样。
自己总是在清醒和沉睡的分界线，总是半梦半醒。
每个夜晚，都会被吞噬。
好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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