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阳光在梧桐叶上熔成金箔,林星抱着收纳箱站在校门口时,忽然想起苏雅临别时塞给她的防晒霜——薄荷绿瓶身上还贴着"防高岭之花融化"的便签。训练营的迷彩帐篷像雨后蘑菇般缀满操场,蒸腾的热浪里飘着塑胶跑道特有的焦糖味。
"水杯要装满凉白开!"林妈妈攥着女儿的背包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苏雅绣的星月图案,"夜里空调别开太......"集合哨刺破絮叨的刹那,林星如蒙大赦般挣脱母亲的手。她转身时发梢掠过父亲拭汗的纸巾,没看见母亲眼底漫起的水雾——那件特意买的浅蓝防晒衣,终究还是忘了提醒女儿穿上。
萧深站在主席台阴影里,腕表反光在花名册上划出银色的溪流。当那个抱着透明水壶的少女闯入视线时,他嗅到记忆里清甜的樱花香——是军训服口袋里的纸巾在悄悄发酵。忽然看见她眯起眼仰望班牌,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蝶影,像极那日紫藤架下迷路的精灵。
"同学需要帮助吗?"他鬼使神差地走近,作战靴碾碎了几只搬家的蚂蚁。林星抬头时,他脖颈后的朱砂痣正巧落进阳光里,红得像颗封存的相思豆。
"五班在凤凰木下面。"萧深接过她滑落的笔记本,扉页钢笔画着的星月让他指尖发烫。少女道谢时睫毛低垂,全然未察觉身后炸开的窃窃私语:"教官助理是真人吗?睫毛比我种的假睫毛还长!"
欧思思就是在这片骚动中锁定林星的。她望着树荫下白得发光的少女,突然想起奶奶腌的荔枝蜜——看似清透,凑近才能看见糖霜般的冰晶。"我叫欧思思!"她故意把三中校徽晃得叮当响,"你像我们学校后山的铃兰花!"林星回应的微笑像蜻蜓点水,却让欧思思听见心里有什么在破土发芽。
大巴车载着蝉鸣驶向山间训练营时,萧深看着林星从自己身侧飘然而过。少女马尾辫扫过的空气泛起涟漪,他握紧掌心的薄荷糖——今早特意换的樱花味,此刻正在锡纸里无声融化。后座飘来欧思思叽喳的解说:"看!那片云像不像流泪的史迪仔?"
暮色降临时,二十顶墨绿帐篷在山坳绽成巨大的仙人掌花。林星跪坐在行军床边叠制服,月光突然被欧思思举着的应急灯切断:"星星你看!我在你床底发现了这个——"生锈的铁盒里躺着九十年代的女兵日记,泛黄纸页上洇着蓝墨水写的诗:「迷彩是会行走的沙漠/而我们终将在绿洲重逢」
紧急集合哨就是在这时响起的。林星慌乱中踩到散开的鞋带,险些撞翻晾衣架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托住她手肘。萧深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晚风掠过鼻尖,等她站稳时,只看见迷彩服消失在帐篷拐角的残影。
"是命运啊!"欧思思边跑边把她的感叹散进夜风里。林星仰头望着训练营上空的星河,忽然想起苏雅昨夜发来的信息:「每颗星星都是迷路的许愿瓶」山风卷着远处教官的口号声扑进眼眶,她悄悄按住胸前口袋——那里藏着片晒干的樱花,正随着心跳轻轻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