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辞嗯?
程卿辞一回头就看到范丞丞侧身坐起,脚伸进地上的拖鞋。
来不及阻止,身着病号服的男人就朝她走过来。她正正好平视到他略白的唇。
程卿辞你干嘛?刚撤了输液就这样任性。
关心以吐槽表达。
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她,眼眸像夜里一汪困在乱石中的海水,月影间明暗交织。
突然,程卿辞眼前一暗。
一米八几的男人向前倒,他的下巴刚好抵在她肩上。不知有意无意,他并没有将过多重量压她身上,只是靠着。
范丞丞轻而易举地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电流在两人间流窜。还是,忍不住越界了。
程卿辞你…
程卿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要推开他吗?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范丞丞将头埋在她颈窝,像猫科动物般蹭着她,呼吸悉数喷洒。
范丞丞伤口好痛……
他哼了两声。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蜗里绕弯。
他是在撒娇?
范丞丞我不想你走……
舍不得。
他得寸进尺地将唇贴在她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又是一颤。
程卿辞范丞丞你!
程卿辞扭了下脖子,稍稍拉开了距离。
程卿辞你怎么了?
他依然没有回话,但用双臂圈住了她,幼稚的像是一只有起床气的树袋熊,让人又恨又爱。
程卿辞要不要叫医生?
程卿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语调放柔。她的询问如江南的烟雨在他心里漾起小圈。
他的肩膀恰到好处的宽厚,撑起了薄薄的病号服。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脆弱,在她眼里,他就像他的宽肩,是安全感的代名词。甚至,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没有痛感。
眼睛失焦,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太难受才会做出这些越界的动作。
她不知道,子弹穿破皮肉,他没出声;酒精刺激伤口,他没拧眉。
不管是本能还是计谋,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他总该让她知道,他范丞丞需要她。
范丞丞不要……让我抱一会。
程卿辞嗯。
像得到特赦令,范丞丞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挂在了程卿辞身上。他闭上眼睛,贪婪地吸着她幽幽的发香。
病房白墙上,栏杆影斜了几分。
程卿辞范丞丞。
程卿辞小声唤他,肩膀除了麻就是酸。
范丞丞直起身,松开了她。好像连手臂都在述说不舍,肌肤以很慢的速度回弹转凉。
顾不得打理被他弄乱的头发,程卿辞逃也似的走出病房。
范丞丞程卿辞,注意安全。
逃窜的兔子。
空荡的病房里,男人手指点在鼻尖,看着紧闭的房门,轻笑出声。
窗外的景如云影掠过,高楼渐少,绿意渐浓。
程卿辞坐在赶往城郊水库的车内,无暇顾及田园美景,范丞丞一反常态的举止占据了大脑。他的荷尔蒙气息仿佛还未散尽。
直到下车,程卿辞才被凉风唤醒。
苏北程警官!
苏北挥着被蓝色塑胶手套束缚的手,小步迎了上来。
程卿辞小北。
经过繁琐的“包装”,程卿辞略显笨重地弯腰过了封锁线,塑料鞋套踩在地上发出沙沙声,每一声都在替死者敲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