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怨在殇渊屋坐了一会儿,听不见了卫净华说话与脚步声,赵缘怨特意去看了一眼,发现卫净华已经走了。
赵缘怨掐起腰,没有厉声呵斥殇渊做法,但也大有深意地说了一段话,尽管殇渊认为无关。
“你会赋诗,那便必然认识几个字。虽说是杂诗,但我认为也算是不错,可知刺绣茶艺?”
殇渊一勾笑:“略懂一二而已。”说完还拿起了杯子给缘怨倒水,忽然对上了赵缘怨略有所思的眼神,使立刻回避。
赵缘怨扶着旁边的椅子,马上说出一句话:“既然如此,我便带你深入了解了解茶艺。”说完便走出门,丢下一句:“跟我来。”
殇渊立刻会意的跟着她,走进了她的闺房。赵缘怨的房间离殇渊的房间不远,都在顶楼,只不过赵缘怨房偏里。
一进门,便看见了窗前引人注目的几盆娇花开的芬芳,养的很是不错,殇渊一看赵缘怨的那几盆花便知她是爱花之人。
而她的桌子上好像准备好似的:反扣的小巧玲珑的茶杯,茶杯上还刻着字,每个茶杯的字都不同,殇渊仔细一看。
分别是:忠、孝、仁、义、礼、智、信。旁边的其它工具已经摆放整整齐齐了。
殇渊心里冒出了想法:她是要干什么呢?早有准备的吗?为什么呢?
赵缘怨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我为你冲壶茶。”
没等殇渊应下来,她就立刻去了,走到桌子旁,开始站着冲茶,看着她娴熟的手法,殇渊有些惊愕了,她果真是通茶艺之人。
赵缘怨看向她,一面拿着茶壶,问:“过来喝茶了。”殇渊立刻过去了。
殇渊扫了一眼桌子上:已满水的茶壶,轻浮的茶叶还有桌子上还未翻的茶杯,不由得有些生气了。
刚要离去,转身走之时赵缘怨一扬袖,笑着说:“这是怎么了?说好坐下喝茶,怎么茶还没喝就要走了?”
说完一抿笑,好像知道什么事,盼望着她说出来,有意的欣赏殇渊现在的表情,可她只能看见殇渊的背了,但她还是很有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问。
“怎么了?我冲的茶不好喝吗?”
殇渊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你应该懂茶,不,应该是精通了,那就应该知道吧,还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说着,转过头来,双手压着桌子,看向赵缘怨,丝毫不避会自己怀疑的眼神,好像是让缘怨知道,自己的怀疑。
在看赵缘怨,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但让人感觉冷冰冰的,没有笑颜的感觉,好像又在抵触她的神情。
还继续应下她的话:“然后呢?有什么问题吗?”说完也没有把茶杯倒过来的意思。
殇渊很自然的言:“茶杯倒着,这样是不欢迎客人,你既然不欢迎我,那我也只好走了。”
殇渊说话后,没有任何留下之意,马上就要走的样子。
赵缘怨听了,没有任何挽留之意,使了很大的力气一拍桌子,只见茶具微颤。
反问:“你既然知道礼仪廉耻,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唱戏的吃的是观赏人们的饭,我们应该尊敬他们,反过来,他们尊敬不尊敬我们都无伤大雅。”
“那又如何?”殇渊还是一勾笑,心中微微带着抗拒。
“你不尊敬他们,单独是你的麻烦还可以,可是现在,你是我们这个戏楼的人,你就应该知道,如果你惹了麻烦,你不会有事,是我们整个戏楼会有事!”
赵缘怨有些滔滔不绝的说话了。
殇渊听明白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天仙般的姑娘,气质也是天仙的姑娘,孤高自傲的这位姑娘能说出这一番话。
赵缘怨看她有所动摇,又言:“他为什么单找你?一定是你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了。今天晚场自己反省,改正了再让他们看看,还有什么茬儿能找?”
殇渊转过身去,点了点头:“缘怨姐,我知道了,我看看哪里错了,再跟你学学!”
赵缘怨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右手紧握着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片刻才言语道。
“还是你自己悟吧,我还要教孙班主几个女儿唱戏呢,虽然几个唱的不是青衣,但她们才登了几次台不是?”
殇渊点了点头:“也是,班主大女儿小莲儿戏唱得还可以,剩下两个女儿我倒不知道,但小儿李菁洲昨天听到吊嗓子了,真是不错。”
赵缘怨只是“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殇渊见她不说话,笑了:“那我去问问娥落。”
赵缘怨突然开了口:“行吧,但她恐怕也教不了你什么。”
说完之后,便静静的观赏殇渊慢慢走出门去的身影,见她出去之后,咬了咬薄唇,自言自语道。
“倒真非才疏学浅之人呀,可景玉戏楼也没几个会认字的,大字能写好的没几个,就别提会谈诗作词了,那更别说是女子了。”
然后紧紧握着茶杯,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默默地说。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但随后又说:“怕是我想多吧,世上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倒是有几分模样像,恐怕就算就巧了,但也或许是……”
没说完,赵缘怨就轻叹了一口气,笑了:“想这么多干什么,怎么是呢?虽然模样有几分像……”
赵缘怨自言罢,便静静地观赏着窗前的那几盆花,姹紫嫣红,但没有群芳争艳之感,只算平分春色了。
殇渊刚出缘怨房不久,又去了玉娥落房。
玉娥落正看向窗外,忽然见殇渊开门,一把拉住她,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想问一句,你多大了?”
殇渊愣了一下,接:“正值及笄之年呢。”
玉娥落“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殇渊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十六,缘怨十八。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可能是巧了吧,十五年前上巳节,皇帝诛杨氏九族;十年前重阳杨氏旁支全灭,然后张家起兵造反,也被株连了九族,正好……”
殇渊一瞪眼,张口:“从前,高老班主告诉我我的生辰八字时,我的生辰三月初三……”之后她屏住了一口气,言语:“上巳节。”
玉娥落一惊,紧紧抓着殇渊的手,想问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导致张着的口迟迟没有闭。
殇渊见她如此,刚想走,又被她的手拽了回来。
“浓茶之兮,友而带礼。茶友之兮,礼仪有体。”——后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