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白烟柳？”沈太傅吃了一惊。

　　“怎么？有何不妥。”

　　沈太傅思索半分，才笑着说“无妨无妨，臣告退。”

　　沈太傅从宫中出来，就一直做思考状。这白烟柳自己可是认识，当年在平阳老家，也算是出了名的美人，在没结识自己的大夫人之前，他和白烟柳也算得上是知己了。当年对她许诺，待京城考中功名，便回来娶她。谁知，自己考中状元郎，京中大户庄家就把嫡长女许配给自己，初出茅庐，自然需要朝廷老人帮持，不可不识抬举，就勉强允诺，庄夫人进门后，也是才良淑德，两人相敬如宾，甚是合的来，第二年大夫人生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纳了庄夫人的庶妹为妾，不过两年又纳了宋知州之女，陈家嫡女为妾，两三年过去，自己也就把待在老家的白烟柳给忘了，倒是听说那白烟柳没嫁人就生子，在老家风评极差，他于心不忍，知道那孩子定是自己的，曾几次想把她接到京城，但看着自己热闹的后院，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打发人给她送去一大笔钱财，算是补偿。如今自己竟不知她到了京城，还开了个酒楼。

　　沈太傅不知自己怎的坐上了轿子，怎的踏进了家门，又怎的进了大夫人那屋。

　　“老爷，你从一进来就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在朝堂上有烦心事？”庄夫人坐在沈太傅旁边，一脸担忧。

　　“无事无事，倒是我有事想请教请教大夫人。”

　　“老爷请说。”

　　“我若是想纳个妾，不知你作何感想。”

　　“妾身不敢，不过是纳个妾，挑个好日子，迎进门来，给姐妹们认识认识也就罢了。”

　　“是，夫人体恤。”

　　“那，不知是哪家小姐啊。”

　　“哦，是白家的。”

　　“那究竟是城南造纸厂的白家，还是城西知府白家。”

　　“这个夫人就不用担心了，你就等着她给你敬茶就是了。”

　　第二天

　　下了早朝，过了午后，沈太傅就去了多月楼，那正是散场的时候，只留有几个散客坐那吃肉喝酒，沈太傅招呼来了店小二，让他把老板娘叫来。店小二看见沈太傅身着不凡，便也不敢耽误，给他找了个好房间，就急急忙忙的去寻老板娘了。

　　沈太傅坐定，那白烟柳也就进来了。二人对视一眼 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外面却有念广和桂儿趴在门上偷听。

　　终是那白烟柳先开了口，

　　“不知沈太傅找草民所谓何事。”

　　“烟儿……”白烟柳眼底的冷漠和疏远的称呼，倒是让沈太傅心中漫起几分愧疚，转眼已然快二十年了，白烟柳没变，只是眼角的几丝细纹和鬓边的几缕白发，才让人意识到，这个精明能干，凭着一己之力就打造出京城第一楼的女人，也已经不再年轻了。

　　“别，草民可受不起太傅这声烟儿。”

　　“烟儿，我知我是对不住你，欠你的也不是一大笔钱财就能还清的……”

　　“你也知道啊！我本不指望这辈子再遇见你，开个酒楼好好过日子，了却此生也就罢了。当年，我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受尽苦楚，可你却在京城里娶了夫人，纳了小妾，过着花天酒地，荣华富贵的生活。我本以为，你是还没安定下来，便想着偷偷去找你，但我可算是见识到了，你就是个无情的人……”白烟柳说着说着，那泪也就掉了下来，梨花带雨，四十多的老妇人哭的还算是楚楚动人，让人怜惜不已。

　　“烟儿，我确实错了，那我现在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你怎么补偿过来，是把你家那大夫人休了，然后再娶我，还是想着只在你沈家做个妾室？我告诉你，当初在平阳老家跟你私定终身的村姑白烟柳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烟儿，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现下能做到的，唯有把你娶进门，给孩子们入了沈家族谱，摆脱贱籍。”

　　“谁稀罕你那破族谱，我家孩子，能凭着自己本事去给自己挣，不会像她娘一样。傻傻的被人骗。”

　　“你！……唉，烟儿，你现在太冲动了，我明日还这时候来，到时候你再告诉我要不要。”说着沈太傅就离开了，留有白烟柳自己在房里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