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他离开已经一年有余,我也早已及笄,家里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我却也不肯嫁,曾好几次以死相逼才逃了过去,母亲曾问我是否有心上人,我也只是摇摇头,爹爹亦百般问我为何不肯嫁,我就说不舍离家,便含糊过去了。
独守在桃园里,看满眼繁花,心里却是不断问自己,他还会回来吗?也曾想过,或许那所谓的山盟海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但纵使心里质疑着,却又不忍放弃,心心念念着他能回来。
冬去春来之间,桃花又盛开,我已不知道多少次伫立在园中的亭子里,轻轻拨弄着琴弦,有时会忽的想到他弹琴时的模样,便不由地轻笑出来;
我也不知道多少次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每每想起他那双清泉般的眼睛,便出神许久许久;
我亦是不知道多少次地望着那朵朵桃花,片片花瓣飘落了一地,那是我的思念,粉红的爱化作日复一日的等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封存在心底。灼灼桃花 ,你不会逃之夭夭了吧?想着想着,竟放声大哭起来。
家里的下人们都说我着了魔,我想也是,自从那桃园初见,我不是便已经着了他的魔了吗?
猛然有一天,爹爹说起了今年出了一个姓许的新科状元,德才兼备、仪表堂堂,我也是一惊,心里泛起了阵阵期待……
又一个月过去了,手里捏着一朵桃花,坐在窗前发愣时,丫鬟匆匆地跑了进来,我训斥她不懂规矩,她急忙认错,又对我说今日有一翩翩公子带了九车聘礼来提亲了,我自是不以为然,悠悠道:“让父亲推了就是。”
“可是老爷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哥,好像是什么状元郎……哦,对了,他让我给小姐带了一首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人之袅袅,怜怜……’”
“其娇?!”
“对,就是这个!”
我顿时心间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或惊、或喜、又或气?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了,提起裙子飞奔去大厅,脚底的绣花鞋点在漫漫桃花瓣上,露水沾湿了鞋袜,眼里强忍着泪水……(丫鬟表示:说好的规矩呢?)
“陌玉!”看着眼前那个和爹爹坐在一起的青衣少年,哦,不,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俊俏的青衣公子了,当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看过来时,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在那袭粉仙裙上……
“桃儿!不得无礼!”爹爹看着我这个样子,以为我又开始犯病了,忙差下人将我带下去。
只见他慢慢站起来,跪到爹爹面前,毕恭毕敬地向爹爹鞠了一躬,说道:
“在下曾在令媛面前立下过待功成名就时娶她过门的誓言,还请伯父成全。”
爹爹听到这,一惊,却又显然有点不高兴,但又有一丝丝释怀,问我:
“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是因为这,所以百般不嫁他人的?”
听到爹爹略带怒气的话,我回过神来,忙跪到陌玉的身边,低着头,小声却又坚定地说道:
“是的”随后又向爹爹磕了一个头,道:“是女儿不孝,但还请爹爹成全!”
“唉,罢了罢了,都起来吧,我又没说不行。”
“爹爹?”我也是惊讶,原本还准备了许多说辞,现在也是用不上了。(诶,这小小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桃儿啊!”爹爹拉着我的手,眼里闪着淡淡的温情,道:“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为父怎会不盼你好好的呢?只是气你随随便便与他人私定终身罢了。幸亏上苍待我程家不薄,也让你得了这样一个好姻缘!”
我看着爹爹,眼里含着泪,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待父亲同意后,我与陌玉又去祭拜了他已故的双亲。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孤儿,一直寄养在伯父家,只是前两年他们一家也搬走了,但留下陌玉一人独自一人在那破草房里生活。我亦十分愤愤,世间竟有如此薄情之人,竟可以抛下自己的亲侄儿。
但陌玉只是笑笑,说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本就贫穷,又多了他这个闲人,自是吃不消的。
见他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心里默默厌上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