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我是半神族最后一位半神!你应当听从我的命令!”宴深深跪在地上,手掌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正滴血。
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死死盯着住脚边的一本书,冲着这本书吼道。
“我要你放她出来!”
那本被献血染红的书似乎在回应宴深深的话,凭空飞起,飞到宴深深面前,自己翻动书页。
宴深深看着眼前的文字,读了出来,优美动听的上古语回荡在整个别墅。
话音刚落,那本书“啪——”的一声合上,宴深深便晕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一整,躺在地上的宴深深睁开了眼睛。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书封皮上的三个大字——沐倾本。
“重活一回,还活到个神族身上。”‘宴深深’活动了下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拿起沐倾本,一边嫌弃道,“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神族这个骄傲自满的种族,应该也不会想到未来有一天,他们趋之若鹜的神物,会被这么嫌弃吧?
“以自身灵魂献祭,使用咒语‘归来’召唤死去的人来代替自己活着?”‘宴深深’若有所思,“这不是个自杀咒吗?神族怎么可能还有人上赶着自杀?”
“不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已死之人指的是召唤咒语念完时死去,并且性别年龄对的上的人,可我都死了三千多年了……”宴深深皱着眉。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被召来的已死之人不能有名字,她得代替宴深深活下去,还得用宴深深这个名字。
“啧,被冠上神的姓氏什么的,真是不爽啊!”宴深深做出嫌弃的表情。她翻开手里的书,说到:“让我看看,这个生活过的得多惨,能让个神都不想活了。”
书翻开的一瞬间,宴深深过往十七年的人生便在脑子里涌现。
宴深深出身世家,但是为人高傲自大,但她偏偏没有为她嚣张提供底气的学识和修养,整个人狂妄嚣张,目中无人,于是被明理暗里的排挤。
常年的孤立导致宴深深为人越来越孤僻,阴郁,于是在十六岁继承沐倾本的时候,做了些报复那些人的事情。
不过宴深深是半神,半神一族克亲。
使用沐倾本的代价,便全数由宴深深血亲付出了。
她父亲首当其冲,在她拿到沐倾本不久便死于意外。
宴深深的母亲是一位半神,随着神迹的陨落,神族血脉凋零,半神一族是神与人的混血,幸存了下来,不过神族一向高傲,不屑人族,半神一族少之又少,到如今就宴深深母亲一脉。
宴深深的母亲在前几日也去世了,这世界上最后一个半神受不了血亲的相继去世,刚刚献祭了自己。
现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这个伪半神,和神力量的来源,神物沐倾本。
“不愧是骄傲自大的种族,失去力量就蠢的要命。”宴深深疯狂嘲讽,“有了力量居然还不想承担后果!”
她想。
她亲手推翻了神的统治,然后就变成了神。
如果这是神族最后的诅咒的话,那可太成功了。
宴深深望着窗外柔和的月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
她先去洗了个澡,躺在主卧的床上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宴深深父亲死了以后,她们家生意也因为使用沐倾本倒闭了。宴深深她母亲变卖房产终于还清了债务。但是在前几日也去世了。
突然,宴深深一顿,她仔细回忆了下银行卡余额。
30000.20
“……”
她又仔细的想了想,真好,开学学费都不够了。
这个郊区的别墅,应该也卖出去了。
她现在算不算私闯民宅?
客厅还有一摊血……
宴深深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扯过被子盖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阳光明媚。
宴深深被刺眼的阳光晒醒了,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客厅有细小的开门声。
接着那人的脚步声顿了一下,半响,又哒哒的响起来。
这不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吧?
看到客厅的血估计还惊了一下……想到这里,宴深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拽着枕头边上的沐倾本就跑到了窗户边上。
“哒哒哒——”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宴深深回头撇了眼乱七八糟的被子。心想这房子的主人不手撕了她。她一边想着,一边把窗户拉开。
“咔哒——”
开门声响起。
在开门的一瞬间,宴深深一手撑着窗口,纵身一跃,就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
打了个滚,毫发无伤的落地,接着就开始疯狂的跑跑跑。她用半神的身躯,跑出了风的速度。
她想,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半神身躯的优点居然用来跑路。
不过擅闯民宅还被房子主人抓住了什么的……
她重生第二天,暂时不想再次光顾牢房这个美妙的地方谢谢。
裴不臣若有所思的看着窗户,想着刚刚在他开门的一瞬间跳下去的少女。
走到了窗户边上,看着远处疯奔跑的人,第一次,嘲讽全开的裴不臣,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他盯着那人,直到那人快跑出他的视野了,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手机,给他刚离开的下属打了个电话。
“喂?”谢赢有点惊讶,“你不是去别墅睡觉了吗?”
“你回来接我吧。”裴不臣拖着调子,“这别墅住不了人。”
“住不了人?之前没收拾吗?”谢赢转着方向盘,“你等等啊,我调个头回去接你。”
“希望你下次能在我说的话中,察觉到你又有新的工作了。”
不等谢赢说话,裴不臣就挂掉了电话。等他一抬头,那个擅闯民宅的小贼已经跑没影了。
这边宴深深顺着马路狂奔,直到回头看不见那栋倒霉的别墅,她才扶着一棵树停下。
她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感受着全身沸腾的血液,愣了一下。
然后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睡了就跑,真刺激。
从重生到现在,一个晚上的时间,直到她借用这个身躯,感受着血液的流淌,心脏的起伏。
早春时节,拂面而来的风都那么温柔。
她才感受到,她活着。
和她是多么深爱这个世界。
谢赢带着满肚子疑问,一进门,就看见地上一摊凝固了的血。
“嚯,你这发生凶杀案了?”
“凶杀案没有,小贼倒是有一个。”裴不臣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你丢东西了?用不用我叫人来查?”
“没丢东西。”裴不臣说。
“没丢东西?”谢赢奇道,“他偷进你房子就为了整摊血膈应膈应你?”
“谁知道。”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我就说让你平时干点人事你不听,”谢赢乐不可支,“遭报应了吧。”
“呵。”裴不臣冷笑。
费劲的撬锁进来就为了膈应他?
鬼相信。
“查,门口不是有血吗,主卧被子上也有,从窗户跑的,一个小时以后我要死见不到人……”裴不臣笑的温柔。
“……”
谢赢上扬的嘴角僵住。
宴深深笑够了本,抬头扫了一眼四周,上扬的嘴角也僵住。
宴深深这个死孩子,打车到这边,手机银行卡一个都没带,现在她全身上下就一百多块零钱。
从这个房子到有人的公路,怎么也得走个一天吧。
加上她两天没吃饭,还剧烈运动了一番。
是饿死呢,还先累死呢?
这是什么沙雕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