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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岐山夜(十四)难舍

陈情令:射日岐山夜

前面隐约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蓝忘机耳朵一动,果断离开山道闪到隐蔽处。他放下魏婴,拖过几簇茅草树枝把他藏好,然后自己伏低身体小心地躲到树后观察情况。

不多时,他们之前经过的山道上就奔过来一拨人,二十几个青壮围着三五个老弱妇孺。他们面色惊慌,衣衫褴褛,手中拿的武器粗陋不堪。在他们身后追着另一拨人,人数并不多,个个穿着红色炎阳袍,是温家修士。

簌簌草动,一颗脑袋靠了过来。魏婴往外张望了一下,缩回脑袋低声说:“前面跑得那些是温情的人。”他认得其中几个熟面孔。

蓝忘机轻轻地把魏婴的身体按回草丛,拿出陈情塞到他手中,“藏好。我去。”他明白魏婴的心思,要救人。这里已经快要脱出岐山范围,追兵人数又不多,能出手相救自然义不容辞。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蓝忘机确认身后再无人追来,拔出避尘出手相助。

剑芒吞吐,一圈过后,追兵尽数倒地,脖子上多了一个血口,一剑毙命。魏无羡在树后看得心旷神怡,就差拍手叫好,如此剑术比他当年风采不遑多让,简捷利落煌煌大气。

蓝忘机收回避尘,抬眼看了魏婴一眼,转头向救下的众人问道:“谁人主事?”

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哀声求道:“请含光君救救我家小姐和公子。”

随着他的动作,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哀求。

蓝忘机此时并无把握再去救人,他刚想拒绝,魏婴走了过来,问道:“温情和温宁在哪里?”

中年男子抬头看到魏无羡,顿时痛哭出来,“魏公子,请你救救我家小姐和公子吧,他们快死了。”

魏无羡一把拉起中年男子,心急如焚:“四叔,温情他们在哪?到底发生了何事?”

蓝忘机见魏婴神情激动,拍了怕他的手臂,示意冷静。然后他把众人带到树后,询问事情经过。

四叔说,温情策划了叛逃岐山温氏的计划。温宁被找回来之后,大家约定今日丑时出逃,天亮之前能够离开岐山。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谁知走到半路被一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温家修士发现,他惊慌失措下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嚷,惊动了巡逻守卫。然后大家边打边逃,逃到这里也就只剩这二十来个人。

逃跑中最后见到温情和温宁的人说,他们失散的地方离此地并不远,黑夜中大家顾着老弱,跑得并不快,大约就是一刻钟的路程。

魏无羡站在一旁静静地听了,等四叔他们都讲完,他就让四叔带着众人赶紧离开,剩下的事交由他来做。

他望了一眼蓝湛,刚想开口说话,蓝忘机就扭过了头,他知道魏婴要说什么,他不想听。

魏无羡一手捂着胸肋一手拉了拉蓝湛的衣袖,眼里露出恳求之意,“蓝湛,我来岐山就是为报答温情和温宁姐弟的恩情。如若在他们遭难的时候袖手旁观,我魏无羡做不到!”

蓝忘机扭着头不答,他知道魏婴的为人,他不想魏婴去送死。现在天光大亮,经过昨夜的折腾,不夜天城必定追兵四出,守卫森严,再去救人谈何容易,最大可能就是把自己搭进去,人依然没救出来。

“来之前我就想过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拿了我这条命去,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会去救他们的,你拦我也没用。”

掷地有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时间紧迫,见蓝湛无动于衷,魏无羡牵着衣袖的手放了下来,他不再恳求。

感觉到衣袖上的力道消失,蓝忘机转过头看向他,魏婴脸色平静,深邃黝黑的双眸里执拗到带着几分疯狂。

温情对于魏婴果真如此重要……

罢了罢了,蓝忘机内心涩涩,魏婴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温情去死,他又何尝做得到眼睁睁地看魏婴去死,我是不会让你死在我面前的,你的命我要。

他上前扶住魏婴,温柔地环住瘦削的身躯,低下头朱唇轻碰脸颊……魏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在他呆滞的目光中蓝忘机扬起了手掌。

魏无羡晕倒之前,最后听见的一句:“我不舍得你……”后面半句淹没在黑暗中。

蓝忘机抱起魏婴迅速来到之前那个山谷树洞,留下伤药和传讯蝶,布下结界。

如能回去,再让我补偿你。……如果,还能够挽回的话。最后亲吻了一下心爱之人的双唇,蓝忘机拿起避尘走出山谷。

……

温情半夜出逃被发现,只能带着温宁尽力抵挡追兵,身边护卫的亲信在连番战斗下所剩无几。幸好追来的温氏修士出手并不狠辣,只是困住两人,不让他们逃走。

“温情,放下剑不要抵抗,家主并不是想要你的命。”

“温宁,再不投降,你们这支就彻底绝后了。”

劝降声威胁声不绝于耳。

温情心思聪慧并不信温若寒会好心放过自己。她并不擅长打斗,撑到这时已经精疲力尽,携带的药粉也将告罄,蟾酥针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根。

她发丝凌乱,双眼微红,拉了一把同样摇摇晃晃的温宁,“阿宁,你先走!找到四叔后,就和他们一起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不要再说自己姓温!”

温宁挡在姐姐面前不肯动,倔强的抿着嘴唇,要走就和姐姐一起走,他一心急更加说不出话:“……”

“听姐姐话!带着他们快跑!”温情厉声喊道,随即撒出一大蓬药粉,这些是她剩下的所有化灵散。粉雾弥漫中她不退反进,蟾酥针连连戳出,瞬间围困他们的圈子破开一个口子。

温宁一跺脚一恨声,不再耽搁,带着剩余的几名护卫转身往山下跑。

温情望了弟弟远去的背影一眼,心中再无遗憾:“阿爹,阿娘,我已经尽力护住了阿宁,今日情儿来陪你们。”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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