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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岐山夜(一)血书

陈情令:射日岐山夜

秋日深夜,星月全无。岐山,不夜天城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通往岐山的山道上,魏无羡一人一笛,在阴影中腾挪跳跃,一掠而过。小心避开各处明岗暗哨,他悄然疾行,向不夜天城的一所偏僻院落赶去,温情在那里等他。

……

三日前傍晚,魏无羡收到一封密函,是从夷陵辗转送到他手中。他看着送信人有点面熟,记起来是温情家的人,于是他收下密函悄悄回到自己房中。

魏无羡谨慎地查看一圈,确认院落四周无人,然后迅速关上房门,熟练地布下反窥视结界。这是一份密函,想来温情有重要事情告知与他。

他从乾坤囊里拿出密函,仔细翻看了一下,信函封套两面空空无字,总觉得和温情的风格有点违和,他不由得心里警觉起来,用手指试探着捏了捏,很轻很薄。

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拆开密函,并没有假想中的毒粉迷烟之类,信封里装着一条白色丝绢,大约一尺见方,其中一端插着一枚银针。白绢仔细地叠了四折,看得他心中嘀咕:“这……很娘气……不温情!”

他展开丝绢,上面写着短短两行字:“九月初三,亥子之交,不夜天东南院”。

魏无羡看完,默默思索了一下,整封信函没有抬头也无落款。与这雅致绢丝格格不入的是上面的两行字。鲜红的颜色血淋淋的,字迹大小不一粗犷潦草,好像不通笔墨的农夫生拙的模仿。

他看完信函,转身拿起夹带的银针,这枚银针比起普通医用银针略长了二分,尾部雕刻着醒目的红色花纹,针尾也较寻常银针略粗。

银针在烛火下闪闪发亮,魏无羡小心地用手指捻起银针,举到眼前,这花纹这样式这份量这材质……,他非常之熟悉,“蟾酥针”!他嘴角忍不住抽抽,下意识觉得全身又疼痛起来。

他想他大概知道写信的人是谁了。

岐山神医——温情!

魏无羡沉吟半晌,以信件的内容来看,这是约自己九月初三的午夜去岐山见面。只是约自己见面的人真的是温情本人吗?自从夷陵荒山一别,之后他还没有机会见过温情。

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蟾酥针,魏无羡用手指慢慢摩挲,见过它不止一次,杀人的,救人的,都见过。想起此前种种,恍如隔世!

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嬉笑打闹,拈花惹草,日子悠悠的过,美人慢慢的撩……

在云深不知处后山,抓鱼的少年撞见了一个“心狠手辣”的美女,手里暗扣着一枚银针,“别动,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碰医师的银针吗!”那是自己第一次见识蟾酥针。

再一次,是在岐山教化司听训。自己惹怒了温晁,温晁存心要他的命,把他和恶犬关在一起。自己与恶犬拼死搏斗,伤重难支时,暗中飞来三枚亮闪闪的银针,助他死里逃生。

最近一次,就在几个月前,在夷陵荒山的一个山洞里。自己躺在冰冷坚硬的石床上,银针扎满全身,精准有效,他流着眼泪保持清醒,痛苦了两天一夜……

魏无羡眼中露出一丝感伤,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想再去回忆了,并不愉快的事情,现在自己要想得就是如何覆灭温氏报仇雪恨!从乱葬岗归来就是为了复仇!

说起蟾酥针,外人很难见识,是“心狠手辣”的温情独有!结合送信人的样貌,魏无羡断定这封密函应该和温情有关,但是否本人亲笔这点还无法判断。

“温情找我会有何事,或者是温宁出事了?”魏无羡思索半晌,以他对温情的了解,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她绝不会在这个非常时期约自己见面,毕竟她也姓“温”,做背叛者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那温若寒需要倚重温情医术,对她一向容忍,以温宁来警告要挟,之前遇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过现在老家伙炼化了阴铁,怨气侵体心神大受影响,行事不可以常理判断。”

“温情当日出手帮助我们的事牵扯太多人,终归是纸包不住火,温若寒只要稍一细查,就可证据确凿。甚至,他都无须查,怀疑谁就杀谁!”在魏无羡心里杀人如麻说得就是温若寒。

心中担心温情,再次拿起信函细细观摩,魏无羡慢慢皱起好看的双眉。

“这信看起来不像是温情亲笔所书?”

魏无羡拿着绢布在桌边坐下,仔细回想,他曾在医书笔记上见过温情的字,那是一笔娟秀小楷,内藏风骨,自己很是欣赏。血书行草粗鄙歪斜,与之截然不同。

有信物而字不同……魏无羡疑惑的眨了眨眼。

“这是温情在暗示什么?还是说这密函根本与温情无关,是一个圈套?…有人利用她的银针当做信物引我前去岐山?”模仿字迹对高阶修士而言并不难,而且字迹还可以如此潦草。

“既要做套引我去,那总该做齐全套。”现在相互矛盾是啥意思?魏无羡想不通,左思右想,还是毫无头绪。实在线索太少。

想了半天……魏无羡不想了。

行吧……去!去了就知道了。“即便是陷阱又如何!”魏无羡冷笑,手抚陈情,狠戾阴沉:“正好可以让我瞧瞧,这不夜天城的怨气~到底有多浓!”

魏无羡喃喃:温情……希望你安好!

温情和温宁对自己有恩有义,心地善良,魏无羡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俩,既是道义亦是恩情。事关姐弟俩的事他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冒险,怕自己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人,恨错难返。

岐山的夜再黑,不夜天城的水再深,魏无羡也要闯进去探一探。

“上岐山,见温情!”魏无羡脸上浮起一往无前的决绝。

心思既定,魏无羡再次拿起书信。

“相约的时间和地点。”嗯,已经记清楚了。

“白绢的面料和暗纹。”也已经看仔细了。

“字迹的一些结构笔锋,”哈~魏无羡摇头鄙视:“如此拙劣的字,真真丑到了一定境界,模仿不易。”

“血的颜色看起来已有三四天,”他用手指细细摩挲,是纯正的血,不掺朱砂;又凑近轻嗅,是活人的血,没有异味。

把所有可能有用的线索,确认无误牢记心中,魏无羡就着眼前烛火,果断烧了书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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