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

自这次这么闹腾，穆古夫对自己是彻底地起了疑惑。而步零心却反而对讨厌的大坏蛋有了些许改观，生出了一些之前不曾有过的亲切之感。

　　徐曼云和黑棘很快就发现，步零心对穆古夫无处不在的恶作剧，自她一觉醒来之后，便暂告了一个段落，小动作悄悄地停止。

　　穆古夫继关黑屋之后，在那个众人担忧的夜晚，后来又做了什么事情来弥补自己过火的举动，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但步零心这种不错的转变，大家倒是十分乐见其成。

　　不再看见自己的白衣变彩衫，不用尝到格外加料的奇怪食物，不必担心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让人厌烦的小陷阱。家里的捣蛋鬼突然变成了乖宝宝，穆古夫心情舒畅，翼盟堂的弟兄们也跟着受惠。雨过天晴一般，一切都突然变得顺心，日子也开始过的自在舒适。

　　让穆古夫几乎忽略了，自己最真实的状态。

　　“曼姨，把屋子照看好。别让那小白痴又给老子惹出什么麻烦来，更别让她再弄坏我的东西！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鞠九，他会帮你！”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二楼卧房敞开的窗户，穆古夫言不由衷地说着与本意不符的吩咐。他丝毫不知，自己眼睛里流露出的不舍有多么明显，多么容易辨识。

　　徐曼云与黑棘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不去点破。心里却都是高兴不已。

　　在未来一周的离别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改变？渐长的小树将会生出新叶，还是开出花朵，实在是令人期待！

　　“妈，小步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记得每天打电话告诉我她的基本情况。我对她的病情进展需要每天记录，可是一天也不能中断！”

　　黑棘代穆古夫说出了心中真正的牵挂与想法。他是在注意着步零心的治疗进展，但他又不是主治医生，做什么病情记录。

　　这么说，都是借口。老大所需要的所谓名正言顺知道步零心每天情况的借口！

　　碍于老大的权威，黑棘说着蹩脚的理由。穆古夫颇为心虚地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徐曼云看在眼里，好笑在心里。自然也是会意地不去戳破他。要装糊涂，她可是一流的呢！

　　“妈知道，你和古夫就放心去吧。只管安心把事情做好！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全都交给我！我会把小步照顾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也不让她调皮捣蛋。古夫啊！小棘这孩子回国以后还是第一次跟你出去做事。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多担待一点。堂里能使唤上他的地方，你也尽管使唤！”

　　徐曼云话虽是说得如此漂亮干脆，但是语气神态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儿。

　　她不清楚这次穆古夫带黑棘出国一周是要去做些什么，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担心，临要出发的当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倾吐了出来。

　　黑棘放弃了医生这个光明职业，非要回来跟着穆古夫，她其实一直不赞成。毕竟，已经成材的儿子，那个母亲又愿意让他重新踏回黑暗的泥沼！

　　“妈，你怎么又来了！”

　　徐曼云说的这些，与字面原意背道而驰的意图非常明显，让黑棘顿感尴尬，赶紧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还一边小心地查看穆古夫的脸色。。

　　穆古夫听了这些话，眸色也确实是微微地一暗。一丝无奈与羡慕再次悄悄爬上他的心头。

　　相处如此长久的时间，徐曼云还是不够了解他。

　　护子心切的母亲，他是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吧！

　　在心里自嘲地笑笑，穆古夫伸出手轻轻拍拍一脸恼意的黑棘，脸上扬起了浅浅的微笑，将心中苦涩掩饰深埋，倒是丝毫不曾因为徐曼云的话而发火。

　　“曼姨，你放心吧！我带黑棘去欧洲，主要是去看看那边的世界顶级酒店。这小子既然执意不肯回美国去救死扶伤，我也不能让他总是挂着翼盟堂内部医生的这个虚名，每天到处闲晃白吃白喝吧！翼盟堂难得出了个高材生，虽然专业不太对口，我却还是要好好利用起来，为堂里的弟兄们创造一点利润不是？”

　　“古夫，你的意思是．．．．．．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

　　“曼姨，我只是物尽其用而已，到时候可别埋怨我让你的儿子太辛苦。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我倒自己先漏了消息。”

　　“不会，不会，呵呵呵。”

　　徐曼云透出一脸惊喜。之前堂中收购了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五星级连锁饭店，她是知道的。原先还琢磨着说服不了儿子回美国，就在那里给他谋份差事也是好的。怎么说也是正经生意，总强过插手堂里那些违法的买卖。

　　现在穆古夫带着黑棘出国去考察，又亲口这么一说，莫非是有意要让他接手管理饭店生意？这比徐曼云原先所求可好得太多，她自然是心花怒放、喜上眉梢。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

　　穆古夫点到即止。依然微微笑着，对徐曼云的猜测既不肯定，却也没有否认。他示意黑棘长话短说，先一步转身离开前往车库，细心地留给这两母子话别的时间。

　　他的背影透着寂寞与孤独，也许无人能知。

　　“妈，你真的是．．．．．．老大对我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你对他说这些话做什么？我真要被你给气死了！”

　　黑棘懊恼，却也无奈。

　　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叫他又如何责备？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明白，古夫若想让你进堂里做事，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可是妈还是会担心呀。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赶紧走吧，被误了飞机！”

　　徐曼云催促着儿子离开。心里也是多多少少有些歉疚。

　　她也不是不相信穆古夫，只是在他们身处的这个世界里，她已经看过了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总还是希望得到穆古夫的亲口保证才能彻底安心。

　　她都知道。其实，即使是要黑棘去为翼盟堂走私贩毒，她也不该有任何异议，但是既然儿子已经好不容易回归了光明的世界，她当然就是小心翼翼不让他的身上再染上一点黑。

　　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