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回

“师兄，我总归是对不起你的……”叶矜俯趴在子书惊鸿的胸膛，也不敢将重量压一分一毫给子书惊鸿，只是静静的听着子书惊鸿的心跳声。

一如当年。

他还是小小少年时卧在大师兄怀里撒娇。

而如今，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他也从那小小的少年长成了如今挺拔玉立的成年男子。

子书惊鸿于他，亦父亦兄，亦师亦友。

在那几年时光里，子书惊鸿给予了他从未感受过的关心与照顾。

而如今……

叶矜觉得自己不是人。

“我知道……”子书惊鸿对叶秋湖从来都是宠爱得紧的，叶秋湖的性子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但他不怪他。

人各有志。

叶秋湖的野心从未对他隐瞒过，在叶秋湖覆灭小勃律时他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他依旧记得当初才十一岁的叶秋湖，睁大那双澄澈的眼睛对他说，他说‘终有一日，九州大陆将会被我统一，我会成就一个新的国度，让它成为永恒。’

子书惊鸿半阖着的双眼有些沉重，他有些睁不开眼来。

恍惚间，他透过重重迷雾，他终于看清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的脸。

剑眉星目，肤若白玉，颜色有些浅的薄唇，一双潋滟深幽的凤眼通红，清冷如玉。这般颜色，不输当年被称为九州第一美人的莫诗。

当年那个少年，终是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

“秋湖与我想象中长得一模一样呢。”子书惊鸿觉得气顺了不少。

“师兄倒与我想象中相差甚远。”叶矜有些哽咽。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切平定后与师兄把酒言欢，说着独属于他们的故事与往事。一起从年少无知走向白发苍苍。

这些年相隔再远，知道他在，心里依旧温暖。

在叶矜的心里，如果篱落是正午的太阳，他的不可或缺，那么子书惊鸿便是夜晚的月亮，在最黑暗的时候照亮他的前路。

他以为也只是他以为。

子书惊鸿撑不住了。

“秋湖，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子书惊鸿想到子君山的秦华百姓，想到被送往南燕的百姓，想到被天启俘虏的百姓，很是不忍。

他要死了，他要解脱了。

可神不怜悯众生，百姓流离失所，他到底不忍心。但他要死了啊，他只能求助于叶秋湖。

“好……”叶矜只觉得喉咙干哑得厉害，就像是每吐出一个字喉咙里就会吐出血来。

“待我走后，会从子书家挑人掌管秦华。不会有人伤害他们……”叶矜额头与子书惊鸿的额头相抵，这是年少时叶矜撒娇是用的招数。

每当子书惊鸿生气时，叶矜便会湿着一双澄澈的凤燕，可可怜怜的往子书惊鸿怀里趴，最后两个额头相抵看着子书惊鸿，子书惊鸿往往败下阵来。

“以后，秦华，便唤南回，如何？”

叶矜沙哑着声音，在子书惊鸿耳边轻轻的开口。

“南回，南回……”子书惊鸿轻微的点头：“好……”

南回南回，劝君南回。

南回南回，子书惊鸿在等叶矜南回。

一等，便是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