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黎国,黎军军营。
西门冷郁已经换上宫内御制的铠甲,梳着高高的盘发,绕着一根红色丝带,虽说年纪不大,但却颇有将军之风范。她站在一匹毛皮油亮,秀发飘逸的棕红色骏马旁边,用自己纤细的手给它顺着毛发。
冬松已然混进跟随出征的小兵里,同样的服饰,同样的武器,但他高挑的身子在里面倒是很耀眼。
这时,长孙秋殇从军营正中间的营帐里走出来,他一抬眼便看见了营帐前空地上立着的那个女孩,整张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红润润的,晶莹的嘴唇微张,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微风吹过,鬓角的碎发随风飞起。
长孙秋殇一时呆了一下,但瞬间恢复。
西门冷郁发现了营帐里走出的那个人,他同样盘了发,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银质铠甲在阳光下微微反光,腰间佩戴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剑,剑眉凤眼,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像是深深的潭水,一忘却无尽。
西门冷郁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人。心中不禁有了些碎语:这人谁啊?娘也没告诉我还有人跟我一起啊?不过长得还不错,但跟我辰兄相比还差点!想到这,西门冷郁“噗嗤”笑了,没注意到面前站了个人。
“大胆!见了五王子还不行礼!”西门冷郁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退。
连忙做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拱手行礼:“小的不识相,不知是五王子,失礼了失礼了。”边说边抬头看看长孙秋殇,又看看他旁边刚刚让自己行礼的一个男子,尴尬一笑。
“免礼吧。”长孙秋殇谈谈开口,略过西门冷郁走开了。西门冷郁抚着胸口,嘴上嘟囔着:“嗐,五王子身边怎么跟了个凶神恶煞的人,长得倒不错,可是说话的语气也是真的冲,呼,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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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所有都整顿完毕,站在那的李玮庸扯起了嗓子:‘“王上有旨:前线战事吃紧,吾儿五王子长孙秋殇心系国家,关心黎民百姓江山社稷,主动请缨前线作战;同西门胥右将军之女西门冷郁武艺超群且担心父亲,孤念其父女情深,准西门冷郁同五王子长孙秋殇一同征战沙场,杀敌报国,望两人莫辜负孤之希望。钦此。”所有将士皆下跪领旨。
毕竟还是王子权利大些,自然担任这次的大将军,他一声令下,所有将士便股足了劲,冷郁也不例外,咻的一下爬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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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一路快马加鞭,赶往黎陵郡。
黎陵郡是黎国与羌国的接壤之地。
先羌王软弱无能,放着一国的壮汉也不敢动邻国一分一毫。
但是那时的羌国小到不起眼,其他国家也不在意这么个小国,包括黎国,根本没把羌国放在眼里。
但自从新羌王塞斯克继位后,羌国开始对其他国家穷追猛打,让许多国家都割地求和,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西门冷郁心中隐隐担忧,若是爹爹没能保住黎陵郡,被王上问责可怎么是好。
到了前线,西门冷郁便开始后悔自己在路上的胡思乱想。
西门将军,有常胜将军名号的西门将军,竞不敌羌兵,退到了黎陵郡城内。
羌兵见黎兵退入城内,便开始攻击黎陵郡的城门城墙,眼看着就要不敌攻击。
西门冷郁远远地就看到黎陵郡城墙内外狼烟四起,兵器泵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长孙秋殇眯起眼,对身旁那名刚刚吼西门冷郁的男子说:“莫痕衣,到时候就按我说的做......”
西门冷郁哪等得起,不向长孙秋殇请旨就驾着那匹白色骏马踏着黄尘向正在死守城门的黎军奔去。
莫痕衣看着先奔去的西门冷郁,心中竟起了一丝紧张感,像是自己精心设计的局将要被人打破,他向长孙秋殇请旨,甩起马鞭,意图超越西门冷郁。
长孙秋殇一手握住腰间的佩剑,一手握住缰绳,踏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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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一声,黎陵郡的城门被羌军破开。
可是羌军并未想到黎国援军来得如此之快。
在与黎军的拉锯战中,羌军已损失不少兵力,但是他们的士兵一个比一个勇猛,面对援军也毫不退缩。
羌国大将军,楼颜啸,散着的凌乱的卷发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里,尽是黎国援军,他看着冲在前面的西门冷郁和莫痕衣,勾唇。
“我们强国的勇士们!我们是否能把这软弱的帽子摘掉,就看着一战了!给我冲!”楼颜啸手中举着还残留着鲜血的羌刀,鼓动着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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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女儿来保护你您了!”西门冷郁拔出腰间的剑,冲向披头散发,浑身血迹的西门胥。
西门胥闻声转头,看见了熟悉的脸庞。
“我跟你们拼了!”西门冷郁骑在马上,用剑杀掉一个一个羌军,她一心只想往西门胥身旁靠近,没有注意身后冲来的一名羌军,只见那个羌军的刀将要砍中西门冷郁的腰,冬松一跃,先发制人。
西门冷郁还是有些稚嫩,根本不理会身后的情况,只莽撞的向爹爹身旁去。
冬松尽到了职责。
西门冷郁眼看就要接近西门胥,原本正在和莫痕衣力敌的楼颜啸转身一跃,拿刀砍向西门冷郁。
楼颜啸挥起大刀,西门冷郁一惊,往后一仰,大刀砍断了束发。
西门冷郁的长发如瀑而下,楼颜啸轻蔑一笑:“哼,你黎国是看不起羌国吗!派个女人来?看我今天先杀了你!”
西门胥看见女儿有危险,一剑推开三个羌国猛士,奔向西门冷郁。
沙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散着头发的黎国女子正在和羌国大将军交手,另一个黎国将军浑身伤痕的奔向那名女子,身后追着几名羌国猛士。
长孙秋殇猛地转头,命令莫痕衣:“我们的计划里没有她,救她!”
长孙秋殇继续杀敌,莫痕衣在羌兵和黎兵中间破开一条路,向着西门冷郁去。
“哼,一个羌国的野蛮人还想与我大黎国较量,不自量力!”西门冷郁说话的音量随着剑上刀的力量随之加重。
冬松刚突出羌兵的围攻,看着莫痕衣过去,便放下了悬在心口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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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保佑纳兰飒荣的夫君和女儿平安回来......”纳兰飒荣跪在长明庙的佛像面前,滚动着佛珠串,嘴里不停念叨。
夏荷在一旁闭着眼睛暗暗祈祷:佛祖啊,保佑冬松平安归来,夏荷下次一定带好多香火钱给您......
黎国皇宫内。
朱赫宫。
皇贵妃独孤颜妍正端坐在座榻上。
翘着有护甲的两个手指,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解。”独孤颜妍的贴身宫女香菱开口问道。
“说。”独孤颜妍眼也不抬一下。
“您贵为皇贵妃,五王子应当受宠才是,为何......”香菱皱起眉头。
独孤颜妍娇艳的容貌在香薰燃起的烟雾下显得更加朦胧妖艳,艳红的嘴唇开启:“你也不是不知道,长孙秋殇又不是我亲儿子,是当年最受宠的骊嫔德孩子,骊嫔秋季诞子,可没想到难产死了。”
独孤颜妍眼中却看不出一丝同情,“都说他是个祸害,王上虽气恼,半信半疑,没有杀他,取名秋殇,把他给了我抚养。呵,王上就是因为给我爹面子,才让我一直坐着这皇贵妃的位置。不然我爹这独孤太师还怎么为王上‘分忧解难’呢?”
独孤颜妍邪魅一笑:“长孙秋殇不知道这件事,想让他知道的人,都被我处理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太后的位置,我来坐。”说罢,独孤颜妍瞥了一眼香菱:“我信得过你。”
香菱眼里的惊恐还未散去,只在心里默默暗骂自己多嘴,嘴里不停说:“谢谢娘娘信任,香菱铭记于心。”
独孤颜妍心中暗暗道:这次的计划,不知他好好做了没有,别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