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魏无羡挠着脑袋想着,见江澄放下怀里的两坛酒转身倒了杯茶,登时眼前一亮,扑到桌子上将两坛天子笑搂进怀里,激动道:
“我爱死你了师妹!”
“噗!”
江澄闻言,心内感到一阵恶寒,顺即将刚喝进嘴里的茶给吐了出来,嫌弃道:“这话你还是留在肚子里吧,难听死了。”
“师妹你嫌弃我。”魏无羡说着,大摇大摆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手抱着酒坛张嘴咬掉坛子上的封条,一饮而尽。
“哈,好酒!”
魏无羡惬意的眯起眼,感叹道。
“天子笑后劲大,我倒见你还是悠着点,免得明早去听学再被蓝老头那古板罚抄家规。”江澄瞥了他一眼,道。
“哈,师妹你也觉得那老头是个古板。”魏无羡咧嘴一笑,看向江澄,“可是我怎么觉得那老古板对我的印象好像挺不错呢。”
江澄扬眉,沉寂了许久,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怕狗!”
你要不怕狗,被罚的怎么可能是我!
“嘿嘿。”魏无羡眉眼一弯,露出魏无羡独有的笑容。
“话说你在这寒室干什么,怎的不去客房睡?”江澄起身沏上茶,边问道。
“害,这个嘛。客房里寒室不是太远了嘛,然后外面不是有狗嘛,然后……”魏无羡说着,扳了扳手指头,一脸人畜无害的嘟起嘴:“是蓝大哥哥让我在寒室里休息的。”
“噗!”
刚刚吞进一口茶水的江澄又喷了出来,一脸愕然:“你说什么?!”
“嗯,蓝大哥哥见我可怜,就让我在他房间里睡……”
江澄:……
“……那……那蓝涣去哪儿睡?”
江澄扶了扶额头,脑子有些混乱。
“……蓝大哥哥说,他去静室里睡,寒室就留给我了。”
魏无羡说完,抬起头,再次露出一个魏无羡的笑容。
好一个在寒室里睡,好一个见你可怜,好一个三句不离蓝大哥哥,叫的那么亲切,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熟稔了?
江澄睁大了一双杏眼,扔下茶杯转身便走。
“哎!哎师妹你去哪儿啊!咱弟兄两个再聊一会儿呗……聊聊家规也可以啊!”
“滚回你蓝大哥哥的寒室里睡觉去,没空搭理你。”
江澄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魏无羡拎着一坛天子笑看了几眼紫衣少年疾步离去的背影,然后若无其事的仰起头一饮而尽。惬意的眯起眼,喃喃道:
“蓝大哥哥真是太好了。”
翌日——
姑苏蓝氏家规三千,卯时作亥时息。不少弟子自是按时起床练剑打坐。江澄自然也早起,只是刚一出门就看见三只大黄发了疯一样耷拉着粉红色的长舌就往他身上扑,有了昨日不堪回首的教训自是把江澄吓了半个激灵。登时将刚打开的门反扣上,靠在门板上睁大了眼睛。一直到蓝湛将三只狗抱回了后山才出得了门,出门时便见那白衣少年站在一棵树下轻轻拍去衣袂上的灰尘。回首时恰巧与他的目光相对,愣了愣神转身便走了。
寒室里,魏无羡正蒙头大睡。
一道修长的人影轻轻推开门,似乎是迎面而来了一阵暖风,床上熟睡的某人眨了眨眼睑,却是没有睁眼。惬意的翻了个身又继续入了梦。
那道白衣身影轻步走到床边,无奈的看着床上那人,嘴角微微勾起,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想了一会儿,柔声道:
“魏公子。”
“嗯……”床上的少年迷糊的应着。
“魏公子,已是清早,该起床了。”那人微微俯身,盯着床上的少年。
“……江澄……师妹!”
闻声,床边那人眸光暗了暗,却见那少年依旧嘟囔道:
“……我再睡会儿,睡会儿……就一会儿……睡完了我们就去打山鸡……后山的山鸡油光水滑白白胖胖的,烤起来一定好吃极了……”
床上那人嘟囔着,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弧度,乱糟糟的头发顶在脑门上竟有一种独特的惊艳和可爱。
床边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眸中却是一种不明意味的感觉,没再叫醒那人,转身便走出去了。
寒室门外,一位面相古板的中年人捋了捋胡子,看向走出轻轻掩上门的白衣少年,道:
“魏公子可醒?”
白衣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
但是那位中年人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
“算了,让他再睡会儿吧,从小流浪街头,怕狗也是苦了他了,这么守规矩的孩子,理应多体谅一下。”
若是这话让江澄听见,江小宗主会立时否决:
“他守规矩?!我不同意!”
这种莫名而来的偏袒到底是哪里来的?他蓝启仁到底哪只眼睛看他魏无羡守规矩!
好在他江晚吟不知道,以为魏无羡早起后又偷偷摸摸的跑去山林子里玩水去了。云深不知处的山倒是比云梦的多,随便找个旮旯里躲着倒也不会让人发现。日里的行为习惯也没让他去多想,自然也就没去寒室,做完早课后见无事便又抄起了家规。云深不知处的三只狗他可禁不住……虽说这云深不知处不知道那个古板下的“不可撸狗”,纵然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是那个古板。但是他还是想能有一个与心爱的毛绒绒的玩意儿亲近一番……总而言之他是为了能撸狗而抄的家规,反正就是有备无患。
早时用过膳,便见魏无羡一脸兴奋的从林子里跑出来,蓝涣则是紧跟在他旁边面带微笑,二人看起来精神很好。江澄想大概是去山里玩的愉快,实则上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感到精力充沛。魏无羡不屑的想,云深不知处哪里有江澄说的这么可怕嘛,蓝老头也没像世家传言里那么可怕啊,他人可好了呢。当然了,最好的还是蓝大哥哥。
二人同为师兄弟多年,自然也没什么矛盾。只道是心有灵犀,各怀着心事,见对方时也是咧嘴笑,你捅我一锤我踹你一脚,乐的很。直到跑上桥,聂怀桑站在桥上摇着扇子一脸惊慌的小声道:“江兄!魏兄!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二人这才作罢,走上前,只见魏无羡一脸笑眯眯的道:
“那我岂不是已经人模狗样了。”
江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知羞耻。”
几个少年谈笑着走进兰室,蓝涣将魏无羡送到屋里后便告辞了。魏无羡摆着手笑眯眯喊蓝大哥哥。江澄抬起眼睑四下里看看,果见看见窗边坐的端正的清冷的少年,只是这一次没了人再调侃他。江澄依稀记得,上一世他还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调侃道:“盯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可是这一世不知怎的,无了人抱着酒坐在高墙对雅正含光说“不算破禁”,他江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几人有说有笑的,忽的瞧见蓝启仁抱着书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魏无羡吐了吐舌头,几个少年一哄而散,各自跑回了自己座位上乖乖闭了嘴不再说话。
江澄俯身坐下,翻动着桌上的古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扭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的侧脸。睫毛纤长,极其俊秀清雅,人更是坐得端正无比,平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