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完没了刚才的白净圆润,变得干瘪枯黄,满脸齿痕,鲜血淋漓,呲着一口獠牙,双目翻白,头上、腮边吸满了不停扭动的七星子,活像是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神美杜莎,瞪着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枯瘦的爪子正向季罡的脚踝抓了过来。
危急之下,季罡猛的一脚踢了过去,正踢在那女人的鼻梁上!
一声尖锐的嘶鸣,那女人被踹得翻落池中。
泥浆飞溅,不知多少七星子被砸得飞起,其中数条啪嗒啪嗒落在几人脚边,犹自蠕动着向他们爬来,黎萌一脚踩爆一条七鳃鳗,肉泥四溅。
这鱼肚子里竟滚出一截手指头,显然是手指头较细,被七鳃鳗连皮带骨一起吞进了肚腹,还没来得及消化。
就在此时,池中泥浪翻腾,原本浮在池中的另外两具干尸竟也扭动身子,抬起头来,瞪着那泛白的眼珠子盯住了池畔的三人,裂开的大嘴里不停的涌出泥水。
季罡见状不禁脊背发凉,这一幕和他之前在太平间遇见的情况一模一样,尸体竟然起尸了!
季罡一声大吼:“他们都变成行尸了,快撤!”
他话刚出口,池中的行尸就争先恐后的甩着泥水,向他们爬来,动作竟然飞快!
季罡二话不说,急忙从池边窜过,直扑后方的墓道。
刘国几人也不敢怠慢,甩开行尸紧跟着季罡,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墓道里。
身后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嘶吼,让众人面色发紧,都是加快了脚步,然而才走了几十步,季罡突然停住,后面几人停脚不及,都撞在了一起。
侯林恼道:“你赶紧走啊,停下干什么!”
季罡却是慢慢苦笑着转过身来:“没路了。”
此刻他们钻进的这条墓道,竟然是一条死路!
此时墓道里已经传来了那牛鸣似的吼叫,听声音离他们最多不过二十几步了,昂昂之声不绝于耳,仿佛砖墙都要被震塌似的。
“让开,我看看。”
刘国急匆匆冲过来,伸手在墙上摸来摸去
眼见刘国还在摸索,连季罡也急得直跺脚,一边回头查看,一边催促刘国。
却见刘国抠住了壁龛的一根石柱,拼力往左拉扯,喀嚓一声轻响,石柱硬是被掰倒,砖墙里一阵车轱辘响,半面墙在低沉的摩擦声中徐徐上升!
“这是耳室,钻进去,快!”
耳听后方牛鸣如雷,侯林一马当先,一俯身硬是从那不足一尺的缝隙里滑了进去,季罡不用刘国吩咐,也紧随其后往里钻。
虽然他没有侯林那么滑溜,但身形较瘦,总算也钻了进去,铁盛强也紧跟其后钻了进来,
可轮到刘国和黎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从门缝下看去,只见墓道中火把晃动,一道黑影冲门前扑来,一股子腥臊、潮湿的水汽立马透了进来,显然是行尸追到了门外。
“你先进去!”刘国一声大吼,一脚将黎萌踢了进来。
墓道中呼喝声与嘶吼声响成一片,门里的几人,心急如焚!
黎萌额头青筋暴起,眼见砖墙已经升起二尺,还不见刘国进来,身体一蹲就要钻出去助阵,却被季罡死死拽住:“不行,你这个时候出去反倒给他添乱!”
“放开。”黎萌一把挣开季罡的手,说着,他俯身要往外钻。
冷不防,一个黑影撞了进来,把她撞得连连倒退。
撞进来的正是刘国,他捂着胳膊滚倒在墙根下,指缝里血糊糊的一片殷红:“关门!”
季罡早就在四处学摸机关,门边只有一个石雕烛台,他估摸着八成就是机关,使劲抓住烛台整个身子吊上去,拼命往右坠,烛台果然被掰动,砖墙一顿,随即下落。
就在季罡刚松了口气之际,门外又有两道黑影吼叫着扑来。
砖墙离地还有一尺半,好在那行尸虽然速度很快,却似没脑子一般,不知俯身往里钻,只是扑在墙上狠狠抓挠,一阵铁钩刮石般刺耳的动静,听得人牙酸腿麻,碎砖石屑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然而,季罡几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行尸似乎已经学得奸了,一只女尸竟从门下缝隙里探进头来,血淋淋的丑脸呲牙咧嘴,口中发出阵阵呜呜声,两爪抠住地面往里爬。
季罡刚想冲上去,黎萌一个纵身,狠狠一脚冲着行尸面门射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一脚可不是季罡先前的一脚能比的,女尸两眼直接被得踢爆开,口中獠牙崩飞,脓血四溅。
它吼叫着,立马想往回缩,可钻进来容易,想缩回去却为时已晚。砖墙离地已然不足一尺,它后脑勺刚好卡在墙上,任凭它甩头扭身死命挣扎,却始终无济于事,进退不得。
砖墙下滑,碾压在它的脖子上,清脆骨骼爆裂声响起,它那本已穷凶极恶的面孔更是狰狞可怖,猩红的舌头吐了出来,不停甩动,最终在一声闷响中,身首异处!
血葫芦似的脑袋打着滚骨碌出去,撞在对面墙根下不动弹了,腥臊味弥漫整个耳室。
季罡目睹这血淋淋的一幕,不禁惊愕失神,扭头不想再看,转而查看刘国的伤势。
“你的手咋样?”
“皮肉伤,不碍事,以前考古遇见的比这凶险的多。”刘国翻开袖子,小臂上一条数寸长,几可见骨的抓痕,实打实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看着就瘆的慌,他居然还强撑着说不碍事。
季罡赶忙翻出纱布和消毒药水,仔细帮他缠裹牢固,刘汉说过,这些行尸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尸毒,一旦被染上尸毒,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活尸。
季罡抄起手机照向四周:“刘哥,这耳室是干什么用的?”
刘国微微喘息着放眼四顾:“大多是存放墓主生前使过的物件,先看看也好,不过要当心点,这个墓主太邪性,说不准耳室里也会有要命的玩意。”
耳室与寻常教室差不多大,长条形的空间,底部略显昏暗,隐约能看到一张供桌,上边摆着香炉贡品之类的,墙上挂着一副卷轴,不知是神像还是画像。
左右两侧靠墙摆着高大的黑木柜子,看起来就像中药铺里装药材那种柜子一样,密布着许多抽屉,屋子中央则摆着个半人高的巨大铜鼎,突兀的杵在哪儿,显得很不协调。
如此摆设,处处都透着诡异,越发让人捉摸不透墓主生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了。
会布下地脉升仙穴,走三世路的,大多都是些修仙求道之人。
但看前室的那些文臣武将,又让人不免怀疑墓主可能跟朝堂有什么牵扯。
可眼前这些药柜子、炼药鼎,又像是开医馆、药铺的人才会用的家什。
墓里埋着的这位,总不会是个粗通医药又不务正业,迷信修仙,妄图长生的前清权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