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卢平教授说,招手示意全班学生走到休息室尽头。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旧衣柜,那是教员们放富余袍子的地方。卢平教授走到这个衣柜旁边立定,衣柜突然摇晃起来,砰砰地碰着墙。
“不用担心。”卢平教授镇静地说,因为这时有几名学生吓得跳回去了。“里面有个博格特。”多数人觉得的确需要担心。纳威向卢平教授看了一眼,目光里全是恐怖,西莫·斐尼甘害怕地偷眼看那现在摇晃不已的柜门把手。
“博格特喜欢黑暗、封闭的空间,”卢平教授说,“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槽下面的碗橱——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藏在祖辈的老钟里面。这一个是昨天下午搬进来的,我请示校长,问教员们是否可以不去惊动它,让我的三年级学生有一些实践机会。
“所以,我们必须向自己发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博格特是什么东西?”赫敏举手。“它是变形的东西,”她说,“它可以呈现为它认为最能吓唬我们的任何形象。”
“我自己也不能说得更好了,”卢平教授说,赫敏很得意,“所以说,衣柜里面,坐在黑暗之中的那个博格特还没有呈现为任何形象。它还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吓住门外边的人。谁也不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但是等到我把它放出来的时候,它就会马上变成我们每个人最害怕的东西。
“这就意味着,”卢乎教授说,故意不去理睬纳威发出来的表示恐怖的轻微声音,“在我们开始以前,我们对于博格特来说,有着巨大的优势。你找到这种优势了吗,哈利?”
赫敏坐在哈利旁边,踮着脚跳上跳下。她的手又举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要回答问题是使人困窘的,不过哈利不能不回答。“哦——因为我们人多,它不知道应该变成什么榉子,是这样吗?”
“一点不错。”卢平教授说。
“跟博格特打交道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人多。它就糊涂了。它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呢?是没有脑袋的尸体,还是食肉的鼻涕虫?有一次我就看到一个搏格特犯了这样的错误——想要同时吓两个人,于是把自己变成了半截鼻涕虫。一点也不吓人。”
“击退博格特的咒语是简单的,但需要意志力。你们知道,真正吓退博格特的是大笑。你们必须做的只是强迫它变成你认为可笑的形象。”
“我们先不用魔杖就来说一下这句咒语。请跟我说……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全班齐声说。“好,”卢平教授说,“很好。但是,恐怕这只是容易的部分。你们知道,单说这句咒语是不够的。这就看你的了,纳威。”
”那衣柜又抖动起来,不过还没有纳威抖得厉害,纳威往前走的时候,就像是去上绞刑架。“好,纳威,”卢平教授说,“第一件事:你说,世界上你最怕什么?”
纳成的嘴唇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没听见,对不起,纳成。”卢平教授快乐地说。纳成急切地向四面看,好像是在求谁帮助他,然后声音低得跟耳语似地说:“斯内普教授。”几乎每个人都大笑起来。就连纳威自己也抱歉地咧嘴笑了。然而,卢平教授却似乎在深思。
“斯内普教授……晤……纳威,我想你是和你祖母一起住的吧?”
“哦——是的,”纳威紧张地说,“不过——我也不要博格特变成她的样子。”
“不,不,你没听懂我的话,”卢平教授说,现在他在微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祖母平常穿什么样的衣服?”
纳威似乎大吃一惊,但是他说:“唔……总是戴同样的帽子。是那种高高的、顶上有个老雕标本的。还穿一件长长的女服……绿色的,通常是……有时候还围一条狐狸皮围巾。”
“还有手袋是不是?”卢平教授鼓励他说下去。
“一个红色的大手袋。”纳威说。“好,”卢平教授说,“你能把这些衣服描摹得很详细吗,纳威?你脑子里能看见这些衣服吗?”
“能。”纳威茫然回答道,显然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等到博格特从衣柜里冲出来的时候,纳威,而且看见你的时候,它就会呈现出斯内普教授的样子。”卢平说,“你呢,要拿起魔杖——这样拿——而且大叫‘滑稽滑稽’——并且努力集中注意力,想着你祖母的衣服。如果一切顺利,博格特斯内普教授就会被迫变成一个头载顶上有老雕标本的帽子、身穿绿色衣服、手提红色大手袋的人。”
全班大笑。那衣柜摇晃得更厉害了。
“如果纳威成功了,这个博格特可能就会把注意力轮流转向你们每一个人。”卢平教授说,“现在,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拿出一点时间来,想一想你最怕的是什么,再想象一下你怎样才能强迫它变成看上去可笑的东西……”房间里很安静。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卢平教授问。
其他人都在点头并且卷起了袖子。“纳威,我们要后退了,”卢平教授说,“让你有一片空地,好不好?我会叫下一个人上前的……现在,大家靠后,让纳威有一块空阔的地方——”
大家都向后退,退到墙边,让纳威一个人站在衣柜旁边。纳成脸色苍白。很害怕的榉子,但他已经卷起了长袍的衣袖,也握好了魔杖。
“我数到三,纳威,”卢平教授说,他也把自己的魔杖指着那个衣柜,“一——二——三——开始!”
教授的魔杖末端进射出一阵火花,火花打中了衣柜门的把手。衣柜门冲开了。鹰钩鼻子、一脸威胁神态的斯内普教授走了出来,双目炯炯地注视着纳威。
纳成往后退,他的魔杖举了起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斯内普气势汹汹地朝他逼过来,把手伸进了他的长袍。
“滑——滑稽滑稽!”纳威尖声叫道。一阵噪音,像是挥动鞭子的声音。斯内普绊了一下;他身穿一件长长的、绣着花边的女服,头戴高帽,帽顶上有个已经被虫蛀的老雕标本,手里晃荡着一个巨大的猩红色手袋。
全班轰然大笑,海尔波的脸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站在她身边的凯瑟琳如坠冰窟。
这个博格特停了一下,不知所措卢平教授大声喊道:“帕瓦蒂,上前!”
帕瓦蒂向前走去,脸板着。斯内普绕着她走了一圈。又有一声爆裂声,斯内普站过的地方现在是一个用绷带包裹着、血迹斑斑的木乃伊;它那双没有视力的眼睛转向帕瓦蒂,开始向她走来,很慢很慢地,拖着脚,僵硬的双臂举了起来——”滑稽滑稽!”帕瓦蒂大叫。
木乃伊双脚上的绷带解开了;它被散开的绷带弄得磕磕绊绊的,脸向前跌倒在地,它的脑袋滚下来了。
“西莫!”卢平教授叫道。西莫急忙越过帕瓦蒂上前。
啪!木乃伊待过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妇女,黑发一直拖到地上,一张脸只有骨架,还绿阴阴的——一个女鬼。她大张着嘴。一种非人间的声音充满整个房间,一种漫长凄厉的叫声使哈利毛骨悚然——”滑稽滑稽!”西莫嚷道。
女鬼发出一种撕裂的声音,抓住自己的喉咙,她的声音就没有了。啪!女鬼变成了一只耗子,转着圈子找自己的尾巴,然后——啪!变成一条响尾蛇,蜿蜒地滑行并且扭曲着——然后——啪!它又变成一只血淋淋的眼球。
“它已经昏了头了!”卢平教授叫遭,“我们又前进了一步!迪安!”迪安连忙向前。
啪!眼球变成一只切下来的手,这只手一蹦一蹦地跳跃着,还开始沿着地板爬行,好像一只螃蟹。
“滑稽滑稽!”迪安大叫。
一声脆响,这只手被耗子夹夹住了。
“太妙了!罗恩,你是下一个!”罗恩一步跳向前。
啪!好几个人尖叫起来。一只巨大的蜘蛛,六英尺高,浑身是毛,正向罗恩爬来,一路上威胁地舞动着钩爪。有一会儿工夫。哈利觉得罗恩吓得不能动弹了。然后——”滑稽滑稽!”罗恩吼遭,于是蜘蛛的腿不见了。蜘蛛不停地翻滚着;拉文德布朗尖叫着躲开,蜘蛛滚着滚着滚到哈利脚边停了下来。他举起魔杖,准备好,但是——”停!”卢平教授突然大喝道,一面向前赶去。啪!没有腿的蜘蛛消失了。
“下一个!海尔波·萧!”
海尔波奋力隐藏着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气,站在了衣柜前。
“啪!”
博格特先变成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从手中的一束百合花中抽出一支递给了一条蛇;紧接着变成了一个山洞,山洞里尽然是枯骨和蛇虫鼠蚁,最中间有一具棺材,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着奇怪的符文。
全班人面面相觑。
那局棺材突然间打开了,里面坐起来一个一袭玄衣的白发女子,模模糊糊看不清面庞,但身形和海尔波有六分相像。那女子径直走向海尔波。海尔波似乎魔怔了一般,举起了魔杖,“阿瓦达——”
卢平迅速制止了海尔波,大家都四处张望,看它在哪里。然后他们看见卢平面前的空中悬挂着一个银白色的球体,卢平几乎是懒洋洋地说了声:“滑稽滑稽!”
啪!“到前面来,纳威,把它结果了!”卢平说,这时那博格特落在地板上,变成一只蟑螂。啪!斯内普又回来了。这次纳威一脸决心地往前冲。
“滑稽滑稽!”他大叫道,不到一秒钟工夫,穿花边女服的斯内普出现在纳威面前,纳威大笑一声:“哈!”于是这个博格特炸开了,炸成千缕轻烟,消失了。
“太妙了!”卢平教授叫道,这时全班鼓起掌来。
海尔波面色不善的夺门而出。
整个班级兴奋地交谈着离开了教员休息室。
很快,黑魔法防御术就成为多数人喜爱的一门课了。只有德拉科•马尔福和他那一帮子斯莱特林院的人说卢平教授的坏话。“看看他的袍子,”卢平教授走过的时候,德拉科会大声说,“他穿得像我们家里的小精灵。”
但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人在意卢平教授的袍子有补丁又毛了边。他以后的几堂课都和第一堂课一样地生动有趣。在博格特以后,他们研究了红帽子,这是一种妖怪一样令人不愉快的小家伙,什么地方有谁流血了,它们就在什么地方潜伏着,在城堡主楼里,在荒无人迹的战场的坑洼里,它们等着要猛烈攻击那些迷路的人。
他们从红帽子又到了卡巴,这是一种爬行的水生动物,看上去像有鳞的猴子,双手有蹼,忙着要扼死不知深浅地走在它们池塘里的涉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