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忆,忆长安。
我曾用我的想象构筑一个长安。存在着最清晰的轮廓。一面墙,一片瓦,一角屋檐,以及他们交错的天空。安静的,在我的想象里,如此这般,静默安然的成长。
梦醒,清晨。身着着罗裳,挽起青丝,映在铜镜的面容,一笔一划,描绘出一位女子的模样。抿起嘴角,轻浅微笑。
踏过青石板,脚底似乎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见证过历史兴衰的痕迹在脚底蔓延。走过石桥,触碰过青苔生长过的绿色,感受在此生长的蓬勃生命。踩着历史的厚重,在桥上驻足,桥下流水绕过垂下的杨柳枝,卷着些许细碎花瓣,从桥下慢慢流过,耳畔听见细微的水声,仿佛传诵着古老的歌谣。
阳光铺洒在身体上,内心温暖。抬望这一片大朵浮云的天空,慢慢安静。于是,找一个姿势——慢慢闭上双眼,让睫毛在眼前剪下阴影,微仰起头,静静呼吸,静静聆听。双臂渐渐伸展,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微风拂过,裙角带起一个弧度,随风落下,没有声音。风纠缠着青丝,飘过脸颊,扫过鼻尖,缠起嘴角的一丝微笑。风中似乎弥漫着栀子花香。
内心安和,安心微笑。这便是长安的平和。
落日,月夜。穿行过人群,耳畔充斥喧嚣。长安是生长在暗夜的动物,失了平和,极尽奢华。女子的轻声笑语,男子的高谈阔论,小贩的高声吆喝。这繁华,这热闹,自己也不禁莞尔。行走至尽头,排排宫灯围起的宫墙,斑驳的红色,凋落了年华。这境地,却也不住叹息。那些女子的哀怨,男子的薄情。一轮轮的背叛,一轮轮的报复,和已然成为工具的亲情,都被封存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中。暗色的月夜。长安之幻夜,幻夜之长安。
暗红的宫墙之外,渐渐传来一位女子的低呤浅唱。诉说着一个故事。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谣。
长安忆,忆长安。
风吹杨柳岸,水绕镜花月。
梦有几时,梦回几时。
岁月宽宏,年华凋谢。
长安尽头,禁锢多少离殇。
罢了,罢了。
梦醒几时分。
梦有几多愁。
(2)
长安等君来
古有长安,长安中有常安。
朱红的大门,常开,为你;闺房的烛光,常亮,为你。
灯火阑珊处,遇你。说不在乎,才是假。
你说十里红妆,我许你一世一双人
你走了…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话语。只一封信,走了。
我日日揣着这信,日日摩挲这信纸,好似抚摸着你。
长发已及腰,又及膝。而你仍未赴约。
终等来一信。信纸为大红色,心中一紧,分外甜蜜。
小心拆开,豆泪俱下。原是你邀我参加婚宴啊。
可是,新娘不是我。
原来你的十里红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这种大红色,都是分外刺眼。
好,既然你许她十里红妆,我定赴约。尽管你从未赴我一约。
那日,一袭火红衣衫,席上等你。
见你小心搀扶他家小姐,哦不,是你的新娘。内心竟毫无悲怆,对那小姐,竟无一分怨恨。
原来,这便是爱屋及乌啊。
原来我认为,我定不可能这般仁慈
我知,父亲知我心死,已将毒粉下入酒中;我知,此毒很烈,服者顷刻必亡;我知,我还心系你。
我款款走上前,我看见了你眼中的惊叹,也看见了新娘眼中的不解,只叹自己的悲哀。
我轻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笑着说,愿您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随后,我听见了众人的闲聊,聊的也就是,我与他之间的往事和对我的质疑罢了。当然,我也瞥见了,父亲眼中的惊恐。我冷笑。
果然,父亲真的想治他于死地。酒杯渐渐拿不住了,就这样吧。
我脚一软,跌倒在地。最先如果来的竟是新娘。原来,她也是个痴情种。我笑了笑,发现,也只能勉强扯扯嘴角。
我吃力的对他说了一句话,不知他听见没有。真的挺不住了,我闭上了眼睛。
常安,等君来。
长安,等君来。
梦回长安,我坐于床头,一袭红衣,盈盈一笑,面向他。
到死也未告诉他,信仍在我胸口。
长安亦是我,我,亦,是,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