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高考成绩那天，群里格外热闹，大家比过年时抢红包还积极。
刷屏99+，她看到有两个考上本科的，一个是电子专业的学长，也就是去年的复读生，成绩很不错，总分623，省排名20；
一个是她曾经的同桌，宁铭薇。说来真是险得很，旅游专业本科录取分数线579，她581。
差一点就进不了涉外经济了。
江榄菊默默窥屏，打开宁铭薇的对话框，一时语塞，她说些什么呢？说恭喜恭喜，榜上有名么。
还是酸溜溜地说几句祝福的话，然后逃遁。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亦不会这么做。
因为真的太虚伪，毕竟她曾经是那一届公认的最有可能冲进本科大楼的人。
说恭喜，那是把她所有的骄傲摔个粉碎，还放在地上摩擦。
当然，这是她干完四十天兼职，正和雅青去长沙玩的火车上知道的。
都不重要了，失败的人，本来就是没有资格说这些的。
……
第二日去了一家装饰公司面试，不远，家门口有直达的公交车。路上不堵的话，二十分钟可以到。
这次面试官是个很和善的姐姐，她是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面试的，听说那个男生也是刚刚高三毕业，出来打暑假工的。
他的名字中有个杰字，子琪的男朋友也叫阿杰，避免混淆，以下就叫他Jay吧。
她接过笔和资料表，唰唰地填了起来。那个姐姐问她也是刚毕业吗，她说对，高考刚结束。
是违心的话，但就是说了。或许是不想让人看低了去，也包括那个和她一起来应聘的男生。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尤其是在同龄人面前。你可以说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但至少看着体面。
成年人的虚伪难道会差这一点么。
“你的字挺漂亮的。”
那个姐姐看了看她填的资料表，如是说着。
字这个东西，她是被从小夸到大的，所以后来听到类似的话，也感觉到稀松平常。
“谢谢。”
“那你下星期周一来报道，八点半之前没问题吧？”
“可以的。”
然后在家里又疯了两天。
这个装饰公司月薪也不太高，3000有责任底薪，1500基本底薪，每个月全勤有50块，每拉一个客户有150块，月目标10个。
如果能舌灿莲花，说得客户愿意掏钱包交订金，或者直接定设计图，那就有高额提成。
她就是个做兼职的，没那么大野心，觉着能拿个底薪就成，偶尔碰碰运气勾搭几个客户来公司喝杯茶，凑个人数也不错。
好歹一个人150块呢，不要白不要。
要说这干销售的公司就是燃，每天早上八点半都要开早会。经常要跳舞，什么抓蟹舞啊啥的，还有的人会唱首歌。
江榄菊和Jay去了市场部，市场部有四个组长，还有一个徐经理，一个老大。
其实她有点分不清楚，徐经理和老大职位有什么区别，因为她清楚地看到老大工位牌上写着：
市场部经理 谢苏能
但是徐经理还是每天很老实地去老大那里汇报工作。而且整个市场部，只有老大有独立的办公室隔间。
她不喜欢把谢苏能成为老大，她习惯叫他谢总。
江榄菊被分到了一组，组长姓童，童组长的女朋友是前台的客服小姐姐。话说童组长的女友长得很像她客户的同学。
那个客户，叫陈皮皮。当然啦，是绰号。
她感觉童组长特别拽，走路都带风，说话一套一套的。她看到了市场部的最前面的墙上贴的荣誉榜，童组长成单量最高，超过了20万。
销冠就是不一样。
谢总和童组长关系也挺好，他总是喊他童童。
说来在市场部工作环境还可以，每天免费空调吹着，冰水喝着，中餐补贴有6块。一个人吃的话，随便点个喜欢的菜，也能吃得饱。
中午经常还没到十二点就都下楼吃饭了，那时候她、小曦、露露、Jay是四人小分队，她是小队长。
本来队里有七个人的，但是后来陆陆续续走了三个。市场部本就流动性大，来来走走很正常。
她也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刚开始集体培训时，会议室里，长方形的木桌座无虚席。
其中不乏一中的学霸，一中耶，那可是h市的百年名校，普通人对学霸总是崇拜的。
尽管她在学校时也是学霸，但是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好吗？这就好像她的华为手机和苏荟的华为手机，简直被吊打。
果然干什么都逃不过考试，谢总说90分以下的全部走人。资料也不多，就一张折成好几段的单页。
小字倒是很多，表格也有好几个，还有计价公式的算法。她死磕了两个晚上，准确来说是一个晚上，因为头一天她回家倒头就睡了。
结果……很不幸，她才87，她心想完了完了，这还没开始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好在还是给了第二次机会的。
最后一个大题是算计价方式，她想学陆显说“丢你老母”，连数字都跟之前培训时谢总举的例子一模一样。
然而，然而谢总没有说过计价公式，这就很悲催了。当时谢总坐在最前面，他的左边右边全是一中的学霸。
她……坐在最后面，距离大门倒是很近。
算这个东西，就跟毛毛雨一样，so easy。要不怎么说旁观者清呢，谢总可能迷失在对他们的认知里。
都以为是一帮很聪明的。
考试时，她看到最后一题，10分，都蒙了。公式都不会，算个鸡儿啊。
谢总还好心地告诉了她公式，她算了，也算对了。但是……但是她没有写报价体系，于是五分没了。
学霸都是考试高手，那几个一中的几乎十分钟就答完了卷子，出去了。结果发卷一看，五个有四个100分。
弱弱地问一句，能不能给其他人留条活路了。
然而人家不稀罕待在这，才干了几天就走了。也是，成绩好的多是傲的，她当年也这样。
还有个一中的小伙没走，胖胖的，有点憨，她还挺好奇的他咋不走呢。
后来才知道他喜欢上一个妹子，那个妹子就在市场部，很娇小的个子，人也很靓。靓女前脚辞职，他后脚就提交了辞职报告。
完了隔天刷朋友圈，看到了他发的动态，是在某家电影城，两张电影票和两份爆米花。
是不是约会，答案已不言而喻。敢情这家伙打份暑假工就是来泡妞的啊，真的是……
泡妞就泡妞吧，他还没把她的“新流型”中性笔还给她，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色号，天蓝色，瞧他多损啊。
这果然就跟在学校为什么不能带一卷卫生纸去是一个道理，一带去一个星期不到，纸就剩下个微型望远镜了。
那带的是纸吗？那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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