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跑出季家大门二、三里了,蔡饺之才反应过来晓晓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黑了下来,语气有点尖锐:
“你干嘛那么编排我?我招你惹你了?”
晓晓松开手,把气喘匀了,也有些不悦:“拜托,我是为你好可以吗?难不成我要顺着季辉煌的话说你早恋了,对象就是学生会主席阿筱。这样一来,你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再开明的家长,孩子早恋也是罪啊。你不会指望你爸对你早恋的事,就像陈奕迅那样对他女儿吧?”
蔡饺之咬了咬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晓晓戳了戳蔡的脑袋:“你可知足吧,阿筱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能因为他形象稍逊一点,就想着找备胎啊。手伸那么长,竟然还打算攻陷季辉煌。”
蔡摸摸头,笑着说:“有这么明显吗?”
“可不是嘛,我虽然近视,但我不瞎。你对季阿姨的态度只有用谄媚可以形容,而且你还撒了个弥天大谎……”
身后季辉煌的二哥跑过来,手里还拎着那瓶蜂蜜柚子茶,脸上红扑扑的,两个女生只当他是跑得太快,而不知季辛烈刚才被他妈妈灌输了奇奇怪怪怪怪的言论:
“你觉得饺之怎么样?”
“啊,我不是很清楚耶,我和她不在一个班,不过辉煌和她是同桌,关系还不错。”
“没关系啊,不熟的话,多处处就熟了。”
“嗯?”
此时的季辛烈简直丈二摸不着头脑,母亲这话是几个意思啊,什么叫处着处着就熟了。又不是红薯,红薯还要放火上烤一烤才会熟吃着才会香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候,现在谈恋爱都是帮别人养老婆,所以儿子耶莫急,只要他俩没结婚你就还有机会,我看好你哦。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饮料给人姑娘送过去啊倒是。”
于是季辛烈抱着饮料,一头雾水地跑了出去,好在女生力气小、脚步慢,于是他很快追上了。问起季辉煌时,才知道他那大长腿弟弟早一溜烟坐到了公交车,这会儿多半是已经到学校了。
季辛烈一拍脑门,像是明白了什么。敢情自家母上大人这是觉得弟弟似乎不喜欢饺之,拉着他当替补队员了。他无语望苍天,阿筱啊快收了这妖孽给他一条活路吧!
蔡饺之倒是很开心地接过蜂蜜柚子茶,还脆生生地喊他:“辛烈哥哥,谢谢啦!”
真是叫得他怪不好意思的,大概很多男生被女孩子叫做“哥哥”都会没有抵抗力的吧。哪里晓得就因为这一声哥哥,他竟真的和蔡饺之走了一块儿。
而且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迫不及待地去领了红本本,也没在意那天正好是愚人节。
以至于后来的高中同学聚会,晓晓常开的玩笑便是:饺子蘸点辣椒和白醋,吃起来味道绝了。所以说蔡饺之啊和季辛烈真的超般配,也只有辣椒那么呛人的食材才能更入味,说起来一物降一物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然后她还不忘给角落里默默喝酒的阿筱补刀:有些人呐把人家当稻草,可有些人呢把人家当宝贝,宠得那叫一个一塌糊涂。
她也不管是不是用词不当,反正就可劲儿地嘲讽,总之说得她自己心里是舒坦了,但阿筱的女朋友是真急眼了,想上去理论,被阿筱拦住了。
“你捣什么乱?”
“你凶我?”
“我不是……”阿筱的态度软了下来,想试图解释点什么。
“渣男,我看你跟我交往根本就是想借此忘掉前任,可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放下!”
气归气,但阿筱的女朋友还是买了单,是为全场买单哦。
原来那女的是某大牌唱片公司老总的千金……也是因为阿筱从中牵线搭桥,林嘉树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才很快签了那家公司,后来听说阿筱和她闹分手,也是有林嘉树掺和在里面。总之,阿筱的情路比较坎坷。
江榄菊又想起了她当年谈及“男人不应该以睡了多少女人为荣,而应该以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为荣”的言论时,林嘉树目光中的欣赏和赞同。
他明明说过一辈子只爱音乐的,为什么要涉足娱乐圈?那泥淖之地,那种地方,再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都不过是签约公司为艺人立的人设,更何况他本就生性风流,处处桃花。
退一万步讲,一个普通又老实的男人,一旦有了钱或权不花心也花心了。
不过宁铭薇不是也说过他俩会是一辈子的兄弟吗,后来她无数次想起都觉得讽刺,呵,兄弟,什么样的兄弟,滚床单的兄弟吗?
她不想那么狭隘的,她只是讨厌欺骗,若喜欢那就公平竞争便是了,何必要假意说不。
为何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
来年陌生的,是昨日的某某。
……
徐冰是班里唯一一个问她借英语竞赛资料的人,她很慷慨,因为这资料她并没有花一分钱,都是学校印油印室打印出来的。
“你借我一个月好不好?”
“其实我留着这些也没有什么用,都给你好了。我友情提醒一下哈,英语还是要多背课文和单词,就我们的高考而言,这些资料都是超纲了的,拿了也没有很大用。”
“没事,我就当它是课外读物了。”
“那也行。”
“谢谢你。”
第二天江榄菊来得很早,手伸进桌肚里,好像触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有点讶异,拿过来打开,竟是一块切得整整齐齐蛋糕。她往后排看去,正对上季辉煌的目光。
他的眸子清澈如水,咦,以前和他同桌的时候,怎么从未觉得他的眼睛如此好看呢。也许是……距离产生美吧,天天看还不得审美疲劳啊。
就跟吃东西是一个道理,少吃多有味,多吃没点味。
盒子上贴了一张湖蓝色的便签:送你的小蛋糕和你最爱的蓝莓味的阿尔卑斯,小蛋糕要尽快食用哦。糖果可以回家再打开,要从下往上倒,那种感觉棒极了!
季辉煌变化好大啊,写的字都开始飘逸出尘了,那风格像极了林嘉树的笔锋,却又更胜一筹。
江榄菊只记得她在季辉煌面前这样说过:
“林嘉树的字真的好好看,我好想学。”
“那有什么,我可以教你啊!”
“切才不要呢,你自己写字都鬼画桃符一样。”
“那我好好练,练好了再教你。”
“幼稚鬼。”
……
成年以后很多个难过的夜晚,她也学着他买一大包蓝莓味的阿尔卑斯,打开封口,从下往上倒在床上,看着无数颗糖往下坠,却再也没有当年的欣喜。
身后的小女孩抱住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妈妈,你也爱吃蓝莓味的吗?它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寓意,那就是爱你一辈子。”
“乖,叫姐姐,姐姐都还没有结婚呢,你不能这么叫。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是季哥哥说的呀。”
小女孩笑着跑开了,风中只有银铃声在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