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丧

“你说什么？”楚安一把推开谢宁远抓住那侍卫的衣领，厉声质问道，“怎么可能，哥哥那样厉害的人，在战场上尚能平安归来又怎么会自裁而死。”

“这……”那小侍卫被楚安疯狂的模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话都说不利索了，“奴才只是负责报个信，究竟如何奴才也不知啊。”

谢宁远拥着楚安，轻拍她的脊背安抚着她：“阿楚，别着急。交给我。”他将楚安扶着坐好便披衣起身，示意那侍卫跟着他出去。

“主子。”见谢宁远出来，疾风急忙上去扶住他。

借着疾风的力，谢宁远这才堪堪站稳，他奋力地撑着劲，一步一步向书房挪去。

待到谢宁远坐下时才发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他撑着扶手，尽量使自己坐直，缓缓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卫不敢欺瞒，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他们将太子救下之后，一路上都很顺利，太子也没有半分要寻短见的意思，可谁知走到半路，明帝废太子的消息传了过来。尽管侍从奋力遮掩，消息仍旧传给了太子。于是就在当天晚上，太子支走所有的侍从，自戕而亡。

“咳咳……咳……太子可有留下什么话？”谢宁远咳嗽了几声，这几日的劳顿让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那侍卫摇摇头：“太子去的时候是深夜，侍从们又不在身边，就算说了什么，谁又能得知呢。”

“哐当”一声，门外传来一阵声响，谢宁远无奈的叹了口气：“进来吧。”

楚安失魂落魄的走进来：“哥哥……他……”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哥哥的遗体如今在哪。

“公主，宫中来人请公主即刻回去。”晚晚焦急的进来传话。

“公主？”见楚安愣在原地，晚晚推了推她。

“没什么。”楚安回过神来，转头问她，“怎么这么急？”

晚晚一边扶着她一边答道：“奴婢也不知道，大约是怕公主在外面出事。”

“主子，你说什么事，这样着急？”疾风抱着胳膊不解地问。

谢宁远撑起身子，低声说：“如果我猜的不错，应当是太子的丧事。”

他说的果然不错，楚安刚到宫门就注意到宫门已经不似往日那般肃穆，旗帜也恹恹地垂着，

无精打采的。可见，哥哥的事已经传了回来。

“公主，请公主换上丧服。”苏嬷嬷红着眼眶，恭谨的奉上丧服，服侍楚安换上。

楚安摸着身上的丧服轻声说着：“算起来，这是我第二次穿丧服。嬷嬷你还记得哥哥吗？”

“怎么不记得，太子是皇上同娘娘的第一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聪慧异常。陛下分外宠爱，殿下也争气，样样都不输于人。早早的就封了太子。唉……娘娘命苦，也是太子无福。”

“无福？是啊，这宫里的哪一个是有福的人。”楚安漠然的转着圈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少女，“嬷嬷你说，百年之后，为我服丧的，又会是哪个。”

苏嬷嬷被这话惊得动作一滞，然后立马将楚安的肩膀拍了三下：“公主年纪轻轻，说什么丧气的话，怎么就百年之后了，公主殿下千岁呢。”

楚安没说话，倘若真的能千岁，为什么千岁的不是哥哥。他才二十多岁，连个正经八百的妻子都没有，他本该是一代圣君将来享万世景仰，青史留名。可如今呢，这一切都被生生掐断，哥哥他做错了什么？

她越看那丧服越不顺眼，而后就像魔怔了一样，疯狂的撕扯着那满身素白。谁要服这丧，哥哥怎么会死，哥哥没有死，哥哥就要回来了，就像以前一样，回来，回来。哥哥会穿着他惯常的盔甲，自御街上而过，然后一把抱起她，笑着用自己的胡茬蹭着她的脸，怪痒的……

是啊，怪痒的。

“公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