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晚一大早便急急的叫醒了楚安。楚安迷茫的看了看外面还蒙蒙亮的天实在是想不明白晚晚今天怎么这样着急叫醒自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今日怎的这样早,还未到去上书房的时辰呢。”
“陛下方才派人来传话说今日不用去书房了,沈大人致仕了。”晚晚答道。
“致仕?”楚安被这两个字瞬间惊醒。按说像沈太傅这样的重臣要致仕,早就该闹的满城风雨了,怎么宫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直觉告诉楚安这事没那么简单。
“沈太傅可有说何日动身?”楚安问晚晚。
晚晚想了想:“奴才听说是今日便动身。”
致仕当日就要离开京城,此事绝对有蹊跷。“收拾东西,本宫去送送沈大人。”楚安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扭头吩咐晚晚
“是”晚晚急急忙忙跟上主子。
楚安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沈太傅这样着急的走不像是致仕倒像是逃离。沈太傅在朝中多年依旧屹立不倒,早已修成人精了,这样的人慌慌忙忙的走了,想来朝中定是出了大事。
这样一想,楚安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郊向沈太傅问个明白。
而此时御书房中,明帝正看着镇北王递上的折子冷笑:“这个老狐狸,还真是把以退为进学的透彻。”自己前几天刚略略敲打了一下镇北王府,今天他就巴巴的把他唯一的儿子送来为质,如此一来倒显得镇北王颇识大体,而自己这个皇帝疑心甚重,不能容人了。
果然是好算计,明帝用力的捏着折子,指节微微泛白。
一旁的丞相看了眼明帝,小心翼翼地说:“既然,王爷自愿送世子为质,陛下大可借世子拿捏镇北王。如此一来后面的计划也可顺利许多。”
“拿捏?”明帝摇摇头,“你当镇北王真像你说的那样草包?”镇北王是如今朝中唯一一位异姓王爷,一族世代镇守漠北,其势力盘根错节,实在难以对付。如今他还以退为进,将自己儿子送来为质,实在让明帝头疼。
明帝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陈太尉:“陈爱卿可有高见?”
陈意思索片刻,道:“镇北王此举分明是想离间陛下与其他诸位藩王。倘若陛下当真用世子拿捏王爷,就正中其下怀了。不如陛下以礼待之,让天下人知道陛下的心胸。”
明帝听得此言豁然开朗,赞赏的看着陈意:“爱卿甚得朕心。”
陈意连忙作揖:“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好了,诸位先下去吧。”
明帝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陈意等人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甫一出门丞相便笑着对陈意说:“陈太尉还真是深得帝心呢,老夫以后可要好好向陈大人讨教讨教。”
陈意知晓丞相是对方才的事情不满,便笑了笑没有搭话。
丞相登时面色就不大好看,不过为了自己的风度却也没有再计较。
楚安这边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送沈太傅一程。
沈太傅看见她并没有太多惊讶,倒是沈然像活见鬼了似的问:“这样大冷的天,你也舍得从暖和的安乐窝里钻出来?”
楚安本想着以后大概不大能见着他了,此次给他说点好听话饯行。如今听他这样一说,楚安还怎么肯示弱,于是毫不客气的还击:“这不是一大早就听说沈公子要走了,一想到以后不用同你一起上课,我激动的立马就爬起来了。”
“你!”
沈然刚想反驳就被沈太傅打断了:“不得无礼。”
沈太傅对楚安作揖道:“犬子出言无状,顶撞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楚安笑着说了句:“无事。”只是定定的看着沈太傅欲言又止。
沈太傅瞧着她的样子就已知晓她要问什么,复又作一揖道:“公主应当知道过慧易夭,有些事公主无须知晓,亦无须担忧。”
“可……”楚安还想再问些什么,沈太傅一行却早已绝尘而去。
楚安望着远去的马车,五味杂陈。虽说自己一向不大喜欢太傅,可终究是自小教自己的老师。还有沈然,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了。可如今他们都走了,自己在这京都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公主?”一旁的晚晚见她出神便开口提醒,“该回去了公主。”
楚安点了点头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马车驶来的声音,楚安下意识的躲避,马车堪堪擦着楚安的身子驶过,就在那一瞬马车的帘子被风掀起,恰好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
一旁的晚晚忍不住出声赞叹:“这公子生的可真好看,比沈公子还要好看呢。”
楚安却不以为然,且不说方才本就没瞧真切,就算是瞧真切了肯定也没有沈然好看。沈然那一张脸才是真的举世无双,整个大昭能比得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此时楚安还没想到那个人后来竟成了她一生的痛。
那方才与楚安擦肩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北王的世子谢宁远。此番谢宁远是被镇北王送入京都为质的。
此次京都之行谢宁远是真的不愿意来,自古以来为质子的能有几个好下场,他又不傻,更不想与生命过不去。奈何父王铁了心要他趟这趟浑水,父命不可违啊。谢宁远叹了口气视死如归的上了京都。
“恭迎世子爷。”前来接自己的内官笑得一脸谄媚。
“疾风,赏。”谢宁远边说边下车。
“多谢世子爷赏赐。”接了赏赐的内官越发殷勤,一路上不断介绍京都的风土人情。不过,谢宁远可没心思听,他还不知道皇帝准备怎样安置自己。
正想着就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谢宁远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明帝看见了他笑着说:“是宁远到了啊。”
谢宁远屈身行礼:“微臣镇北王之子谢宁远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世子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明帝虚扶一把。
谢宁远看到明帝这样心都沉了。难不成自己当真要重蹈那些悲催质子的覆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