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那个疯道士走了之后,天空放晴,嗣昱哥哥竟然好转,并未用药。
嗣昱哥哥回宫后,太医竟然也没有发现异常,后来大家都说,嗣昱哥哥是神仙转世可以自愈的。
一般暴风雨过后都会产生瘟疫,而今年临渊国却无人死伤,更无人患病。
随着年龄渐长,我便不再方便进宫去寻嗣昱哥哥,嗣昱哥哥也未曾提起过我,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而我对他的思念却不曾少过一分。
倒是嗣乵,他会在每年过节和我的生日,都送我一份厚重的礼物,可我期待的嗣昱哥哥的礼物,却始终不曾收到。
自我13岁起,嗣昱哥哥好似消失了,就连我到皇宫里寻他,也从未见过他,询问宫人,也无人能说出个缘由。
我学会的第一首诗还是嗣乵教给我的: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那时我尚未六岁,正是情窦初开时,并不完全懂这些诗句的含义。嗣乵彼时也是玉雪可爱的年纪,我记得,每当我念完这首诗,嗣乵便告诉我,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秘密。
嗣乵喜欢我超越了对妹妹的爱,而嗣昱哥哥却从来都只当我是妹妹。
嗣昱离开我的视线很久了也不曾出现,我以为我会淡忘他,毕竟黄帝伯伯说过,爱一个人是日久生情的。初见的心意,并不能持续万万年。
黄帝伯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着深深地孤寂。毕竟身处高位不冷却自寒,爹爹经常会给我讲他们的故事,我不能全懂但我还是会尽力的去明白。
然而,随着嗣昱的消失,我对他的思念却如蛆附骨,表面我还是天真明朗的少女,其实我的心已经缺失了一角,我固执的思念着嗣昱,无视嗣乵对我的好。
爹爹和黄帝伯伯曾询问我,嗣乵可好?毕竟我已经要15岁,待字闺中了,在人界有个传说,女子及笄,所得郎君便可厮守万万年,及笄也是女子择婿的重要日子。
我坚决的摇头,我要等嗣昱哥哥回来。
爹爹摇头叹息,他原本就布满沧桑的脸上,似乎多了更多的无奈。黄帝伯伯拍拍爹爹,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去吧。语言也尽是无奈。
但他们似乎也是理解我的,到底也不曾逼迫于我。
……
我曾想过无数,与嗣昱哥哥,重逢的场景……
那天,看到那位白衣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我以为是我的嗣昱哥哥,可看到他的容颜瞬间,我惊呆了,我竟然背叛了自己的感情。
那天的第二天便是中秋节。
离开嗣昱哥哥的每一年中秋节,我都急切的盼望能再见到他,我曾想过很多次再见的场景。
华灯初上的月圆之夜,万千灯火辉煌,热闹的集市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提着我最爱的梨花灯,站在桥头张开双臂,拥我入怀中,而后用他温润的嗓音道:宝儿,我回来了……
可我没想到,我们再见之时,竟是以那样残忍的方式,那样残忍的场景……
我盼望着,嗣昱哥哥能出现在我及笄礼上,亲口告诉我他对我的思念…
及笄那天,黄帝伯伯在皇宫豫园,为我准备了盛大的晚宴,在光影流转的琉璃灯下,我站在铜镜前,穿着最华美的衣服,画着从未有过的精致妆容。如果嗣昱哥哥能看到,该有多好。
……
而我终未看到嗣昱的影子。
疲累于一天的周转,我像爹爹讲明缘由,便退出豫园到处瞎逛,月色下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
白衣,长发,身材略显单薄,却修长挺拔。那温润的气质,明明就是我的嗣昱哥哥,我快步想追上他,他却穿过一座宫殿的门,消失在了园子里。
我站在他消失的地方,怔怔的手足无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正当我准备离开,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我扑了上去,依然没有人。
我又累又委屈,扑在桌子上拿起酒壶,将所有的酒水吞咽入腹。
第一次喝酒,辛辣的液体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产生了错觉,我又看到嗣昱哥哥了,他一把抱起我放在床上,似乎就要转身离去,
我怎么允许,怎么允能许,他再一次离开我?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任凭他挣扎,我也不放手,不,不能放手,放手了就又不见了。
我贴上了他冰凉的唇。我想挽留他,让他永远都无法离开。
……
不知持续了多久,我正沉浸在幸福里,不可自拔,我的嗣昱哥哥终于是我的了。
……
我听到推门的声音,有什么可怕呢?只要嗣昱哥哥在,我什么都可以舍弃,哪怕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我闭着眼睛拥抱着他,不想睁开。我想他会处理一切。
是爹爹和黄帝伯伯,他们会理解我的吧。
可是后来,我听到了嗣昱哥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温润的。
我眼睛下意识的睁开,迅速坐起。我看到了什么?
我的大脑轰的一下炸了……
看向身边的人,他是…是…
竟然是嗣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