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只一人的善意（一）

第六章：只一人的善意（一）

　　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在开始的街道两旁都是一些小商贩摆着流动的铺子在叫卖物件，有年迈的老人家在购买一些瓜果蔬菜，絮絮叨叨地讲着价钱，有年幼的孩童跟着母亲出来打欢儿，瞧着糖人赖着不走，街道上总是这么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儿，叫神仙也恨不得栽在这滚滚红尘的烟火味里面。

　　郑旦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嘴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身着轻便的麻衣穿梭在人群中。她实在是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劲儿，自小便是个热热烈烈的性子，见到有人耍个狮便想去抛个彩球，见着有人戏猴儿便想去拿根香蕉去逗逗。

　　郑旦“吴琨，你怎的这么慢，快来呀！”

郑旦向后挥了挥手，叫唤了一声。随着走向里街，周围的人便越来越多，挤着挤着便也看不到吴琨的人影了。

　　吴琨“郑姐姐，等等我呀，我怎的都瞧不见你了！”

吴琨在身后叫唤一声便被旁边一个正和卖菜人争论少几个铜板的人挤到了另一边。再转眼去瞧的时候，连郑旦的影子也瞧不见了。吴琨东张望西张望，末了，只得叹息一声：

吴琨“又是如此，次次姐姐和我出来玩耍便早早的见不着人了。她怎的是个脱了缰便撒了欢的野马似的！”

　　郑旦此时才不顾吴琨在后头的怨言，好不容易出来集市中晃晃，怎的能这般没趣，难不成要尽顾着守规矩不成？这可不是本小姐的作风呀！要帮姝儿买礼物也要自己先仔细瞧瞧有什么好礼物呀。

　　郑旦一眼就看到了在街道旁摆小吃食的王大娘，那一屉屉的灌汤小笼冒着的水蒸气叫人连面对面的脸也看不清楚，松软的外皮和轻咬一口便溢出来的肉汤鲜香好像从这蒸笼里溢了出来，王大娘家的灌汤小笼从来便是自己家打的肉，其中加入香菇提鲜，加入芹菜增加咬下时的口感，加入鸡蛋滑使其没有干涩的口感。若是再多花一枚铜钱，点上一份虾米紫菜咸汤去去肉的腻味，便是吃再多也不够呀！

　　郑旦😖“吃这一笼，简直是人间乐事呀！”

郑旦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两腿一跨便坐在了木凳上：

郑旦“王大娘，两笼灌汤小笼再加一份虾米紫菜咸汤！”

　　王大娘“郑儿来啦，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可是最近忙着呢？稍等，小笼马上就好！”

在一旁忙活着的王大娘的胖手有些艰难地擦了擦汗，朝着郑旦咧开嘴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郑旦😁“大娘，最近我娘总叫着我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什么的，弄的我平日里不是浣纱便是看书练剑，哪有什么空出来玩呀，诺，这不，上赶着姝儿的生辰才由着性儿出来耍耍，还不能太晚归，不然我娘得念叨死我。”

郑旦的眼珠子一转：

郑旦😘“大娘，你瞧着我多喜欢您家的小笼呀，这么短个时间也就我心心念念的想着来一趟。对了，再记得打包两笼虾饺，带给我娘和姝儿垫个腹儿，这离哺饭（晚上7--9点）的时间还早呢！”

　　王大娘“大娘我呀知道你分外喜欢大娘家的小笼，这不，给你多盛了几个，虾饺待会儿你准备逛着回去的时候再给你盛来，省的到时候回家了都给凉了，那就不鲜香了。”

王大娘拿了两屉小笼放到了郑旦面前缺了一角看着十分有年代感的木桌上，一双胖手使劲地够了够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流的像小溪似的汗。

　　王大娘“应姝丫头今儿生辰？不对呀，我可记着这年她莫不是及笄了？我一直便说着这丫头生的好模样，给官家当姨娘都使得的，这会儿及笄了可不要寻觅个好人家？我可跟你说啊，城西的王公子呀，文绉绉的，说是要考官家治天下的人物，倒也和应丫头柔柔弱弱的配得上……”

王大娘一听说应姝要过及笄礼了，便开始双眼放光，仔细想着给姑娘做媒，发挥作为长辈的优势权利。

　　郑旦“啊，那个大娘，这个呢……这个姝儿啊，还早呢……”

郑旦的脸说着这话就有些红了起来，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有些羞涩：

郑旦“大娘，话说回来，您的肩膀不便还是老样子啊，有没有什么起色？”

　　王大娘“唉，也就你这个小姑娘还知道关注关注我这个不好使的肩膀了，还是老样子，酸酸痛痛的，也使不上劲儿。”

大娘拉了拉手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郑旦“大娘可以买些活血的药物外敷呀，这样可以减缓不少疼痛呢，我听娘就是这样说的！”

瞧着大娘被自己岔开了话题，便甜甜一笑，装作乖觉的样子说。

　　王大娘“丫头，大娘知道了，有时间肯定会试一试的，谢谢丫头关心了，这样，大娘还有事儿，丫头自己先吃着，待会儿记得来拿虾饺！”

王大娘伸手指了指喊她做事儿的王大爷，朝着郑旦笑了笑，露出无奈的神情：

王大娘“这死老头成天便惦记着我，一刻不在便叫唤，瞧着我才休息了不过一刻钟头，便又叫了，定是心中不平衡了。”

　　王大娘转头去嘀咕了两句，又开始应付着红火的生意，比年轻时消瘦了许多的王大爷见着王大娘，眼神里怎的也抵不住的笑容，用自己的汗巾为王大娘擦了擦汗。看着这一胖一瘦的身影站在一块儿，郑旦忽然便觉得这种平静的携手白头的场景有着一种岁月安然的淡淡美好，让人忍不住看着，看着，再看着。

　　郑旦正夹着一个汤包，眼神一转便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脏乎乎地蹲在店铺边的路旁，一双眼睛直勾勾自己……不，应该是直勾勾地盯着汤汁满溢的包子。一张被灰沾满了的脸上连五官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那一双眼睛太清澈了，清澈的好像一眼便可以望到这个男孩子的内心一样。头发杂乱，衣服破旧，小小的一团就蹲在街角，抱着膝盖，分明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却偏生有着一种冰冷的气场，没有一个人在他周围。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确确实实带着十足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