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风第一人称要素,私设有。不喜勿喷。
——
零.
我今天十九岁,和他相识已有十七年。
他在我的人生中完全称得上一句——
喧嚣夺主。
一.
小熠是南方人。
虽然他本人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太多江南水乡的气息,不过总是还能在微末之处见出几分。
我的家乡在南北交界处,虽划为北方,但也还存着些南方风俗。
小熠总是打趣我,说比起他来说,我更像南方的。
我每次都静静地看着他,倒也不辩解。他也只是调笑,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这和地域其实关系不大,主要还是看人。
不过偶有一次,天画碰巧得知小熠的家乡在江南,就开始带头起哄问小熠可会唱些吴侬软语的小调。
那一次是在星龙圣域,我们几人坐在靠近河边的石头上。
天空繁星点点,一汪明月映在河水里。虽是夏季,可在那处也未有蝉鸣。
我也偏头望去,我也还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却与小熠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我搜肠刮肚也难以找出个合适的形容词。只得笼统地将世间所有我觉得美好的事物,都一股脑堆砌上去。
“你猜。”
他收了目光,低头浅浅地笑着。
“那凯风你肯定知道。”天画未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转过头来问我。
可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轻轻地挠了挠头,刚要开口说我也不知。
可脑海中却掠过了一抹影子。
“你猜猜?”我也学着小熠的模样回道,换来了天画的撇嘴。
百诺在一旁捂着嘴,应该是在偷笑。子耀人小鬼大附和似地摇头。
东方末则在一旁不屑一顾。
小熠看着天画难掩失落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说等回去就告诉她。
然后他很淡很轻的瞧了我一眼。
我无端想起水乡那曳着的船桨,心跳也落下半拍。
他是会的。
没有任何理由,我却异常坚定。
二.
后来……
玄叶谷,恶龙谍堡……
我是我,又非我。
“凯风怎么忍心呢?”
我不堪回首,难掩愧疚。于是下意识将小熠疏远。
他亦是未曾言语。只是我有时回头,看见他黯然又无奈。
可那时我还未曾觉察不对,又许是逃避。
直至古遗迹城。
我见他在夜晚时站在我房间附近。
那次碰巧我没能入睡,便出去散心。在觉察有些微困意时向房间走去的路上——我看见他站在一棵树下阖目休憩。
又不时睁眼望向我的房间。
我的困意霎时消散。
至三更鼓响,他才离去。
我也在一旁就这么陪着。
是夜,我才明悟,我原以为这世上的苦难,疼痛都叫我一人担了,风雨向我倾斜,他从未沾染。
这真是荒谬。
一股钝痛从心脏蔓延,将我的四肢紧紧缠绕——
不得解脱。
“小熠。”
我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一遍遍喃喃。
“这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就不肯放过自己?”
我想了许久。
原来起因是我。
三.
我有一天“不经意”走出房门,和小熠偶遇。
我以为会是我开解他,结果却是他倾听了我的一切垃圾情绪。
他没开口安慰。我在最后也只是和他枯坐着听风声。
“你会唱吧?”我没头没尾地问出这句,从幼时一起长大的默契,自然足够他读懂我在问什么。
“嗯。我给你唱过的。”他淡声应着。
“不过你肯定忘了。”
我确实忘了,也没否认:“那我还有幸再听一次吗?”
小熠怔了一下,弯起眉眼,声音明净:“好呀。要收费的。”
“多少钱?”我随口接上,“随你开。”
他笑得特别开怀,然后说让我欠着。
不久我就听见一阵轻悠恬静的歌声,像是远方的歌谣。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拿着江南方言将曲调揉得婉转,又不娇媚,层层叠叠,推向高处。
他只唱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我侧身望他,他只是说后半段有缘再唱。
我夸他唱得好听,他只是答说是他母亲教的。
于是又默了下去。
尽管他笑称早就忘却,也不挂心上。
近乡情更怯,路远倍思亲。
可我还有机会能再见,那小熠怎么办?
小熠的母亲在几年前就因病离世。他的父亲随之殉情。
他们是成就了一番同生共死,伉俪情深。
我觉得我的思想或许太过恶毒,但我确实是悲哀又哑然。
好像没人在意他。
他被迫因为父母情深而在短时间内失去双亲。
席罗长老的关心也要分给其他弟子。
一一细数下来,他当时借住在我房间的时间比在他自己房间都多。
我没能听到歌曲的下半段,我们今夜无眠。
我突然特别特别想知道,他是何时还曾为我唱过。
四.
我们从星龙圣域回来有不久就是元宵节。
华灯初上,集市里人声鼎沸,我们几人也被冲散。
我其实对节日并没有那么上心,大多时候是小熠拉着我来。
现下他不知在何处,我也没有这么想逛。
不知何时,我踱步到了一个小摊。
摊上的东西很多,摊主是位很和善的大爷,乐呵呵地让我随便看看。
我扫了一眼,被摊上的平安扣吸引了。
很适合他。
老板笑眯眯地问我要不要包装,我想了想,还是直接拿着好。
买了东西,却还是不知向哪儿去走,顺着人潮汹涌,我走到了一处人群还算稀疏的的地方。
逃过了喧嚣,空气都清新不少。
“凯风。”
我心念一动,循声看去。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处灯火阑珊之下,光和影交织,衬他温润温柔。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想起他未尽的歌。
和如今何其相似。
小熠笑着走过来,将一个东西放在了我的掌心。
是一条水蓝色的发带。
“元宵节快乐。”他看着我的眼睛,真切而诚恳。
我一怔,脑海中无端冒出仿佛是很久之前,他也曾如此说过。
“小熠。”我也对他笑着,学着他的样子,将手中的平安扣放在了他手上。
“元宵节快乐。”
那天的集市很热闹,大街小巷里都是人们愉悦的笑声,烟火也盛大,达到至高点,然后“轰”的炸开。
我第一次意识到——
我真的爱他。
五.
我很喜欢看烟火。
和烟火有着同样特性的事物总是能吸引到我。
包括人。
比如他。
小熠真是将其的特性学了个十成十。
一刹绚烂。
永恒坠落。
我早该明白,星火的拥有者是人间留不住的。这般强大的力量不是人类能拥有控制的。
星火的继承人从来短命。
可为何偏偏是我爱的人?
那是小熠十六岁生日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有一次严重到百诺站在一旁红着眼眶,教着泪流满面的天画,将代表着新生的木象力量往他身体里灌。
木生火。
子耀就咬着嘴唇,攥紧的手指处渗出血。
东方末倚着门,低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我呢?
我站在离他最远的地方,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一片空白。
水克火啊。我害怕自己不小心溢出的力量会在这种关键时候要了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苏醒,就抓住了天画的手腕,阻止了她要继续的动作。
他估计以为自己抓得紧,让天画止不住眼泪,就赶紧把手放开。
天画后来几乎是以半开玩笑的口气和我们说,他那时哪有力气啊,抓着她的手更本毫无意义。
“没必要。”小熠轻轻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我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机械地颤着。
他沉思了良久,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悠悠地调笑着:“我想去出任务。”
还未等他人反应,东方末就两步跨到床前,冷冷地看着他:“就这么急着去死?你可不愧是龙武族最优秀的弟子。”
“我不想死在病床上。何况星火啊,总得有用啊。”他的声音不大,可语气很坚定。
“那你若是一去不回……”百诺拉着天画,盯着他发问,可话还未尽,就被他接了过去。
“若是一去不回,也算千古流芳。”
大家无了话语。东方末更是走出门,我清晰地听见了他狠狠地捶了门外的墙,然后就没有走动。
小熠望向我,缓慢地扯出一个笑。
“我和小熠单独聊聊吧。”大家都点头离去。
“凯风。”我扶着他坐起身,将大半的气力都支持在我身上,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亲密地靠坐着。
“你理解我吗?”他问我,细微的呼吸打在我的肩上,让人感觉发痒。
我沉默了。
但我确实也理解他。不为什么,因为他是洛小熠啊!
因为他是洛小熠啊……
“我会帮你和长老们说的。”
他闷声笑着,我将滑下的被褥向上扯了扯。
“我把歌给你唱完好不好?”他偏头问我,我没应,他没管。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他声音浅浅,比起唱,更像是低低的吟诵,用着只有我一人能够听见的声音。
他挑高了些调,就一阵咳嗽,我轻拍着他的后背。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六.
我跟着他一同离去,他翻了一个白眼,老大不乐意。
他希望一人独自死去,总觉得这就算免了死别的感伤。
可要一个人面对死亡,这得拿出多大的勇气,又得面对多大的孤独。
怎能忍心?
这一年过得平静而波澜壮阔。
我们以出色的效率完成了派出的任务。
我看见他不止一次的吐血。
可我没办法。
直到最后一个任务。
我们被围困在一个山头。
我刚要让他离开,措不及防被他一个手刃拍到后颈。
我只见他冲我一笑,像以往一样。
只是他好像凑过来,很轻很轻地在我的眼角落下一吻。
等我醒来,满山都被火象力量包围。
只有我苏醒的山洞附近最为稀薄。
我没能找到他的遗体。
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愿,让他独自死去。
那年他十七岁。
千古流芳。
七.
“十七”这个数字看上去总是不那么圆满。
我和他其实都更偏爱偶数。
我今年十九岁,和他相识十七年了。
他今年十七岁。
若是明年我与他相识的年岁倒要比他更长一岁,也是好笑。
想来,他其实本该和我同岁。
——
番外
洛小熠小的时候曾给凯风唱过一次。
在他们六岁那年的元宵节时。
那时他的母亲在世,是洛小熠刚学了这首曲子的时候。
他就急急跑去唱给凯风听。
有些走调,又是刚掉牙,连词唱的都不清晰。
凯风倒也没笑他,还一脸认真地听着。
只是后来回想,只剩了一个幻影。
凯风就守着这些,晃过了接下来的十七年。
他三十五岁那年,和洛小熠一样,一去不回,千古流芳。
他死前看着那虚空,听着那周围人的呼喊,莫名就想起了那年的元宵灯会。
灯火交成星子,那人坐在高处,腰际带着那个平安扣,轻轻哼唱着水乡的小调,回头瞧他。
“凯风。”
“这一次,要在一起吗?”
“嗯,不分开了。”凯风拉住他伸出的手,他的头上系着水蓝色的发绳。
这次他们挽手汇入人潮,没有再被冲散。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二个十七年。
——完
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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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我的消息里全是“打卡”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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