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我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陷入了沉思。
周诗音说在下雨天思考会显得自己很有学问。当时的我十分赞同她的看法,因为电视上的主角似乎都喜欢捧着一杯热茶,看着雨点从窗外划过,然后开始播放回忆。
但显然,在外面打着雷的情况下思考,只会显得很弱智。
啧,还真是无聊啊。
也许我天生就不适合做学问,想了半天,发现脑子里除了今天晚上吃什么和去哪吃之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问题。
我只好放弃成为大哲学家的念头,爬上床打算与周公再战三百回合。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看着手机上的“母老虎”三字,叹了口气,无奈地按下接听键。
“肖九九!你是不是有病?明天同学聚会你必须给我来!不然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听到没有喂?喂?”
摊上这样一个暴躁闺蜜,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所以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多多行善,争取早日摆脱她。
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我答道:“刚搬家,还有好多东西没有收拾……”
没等我说完,电话那边又开始吼道:“你怂你就直说,找什么借口!柴轶他都消失两年了,要回来他早回来了!明天你说什么也得给我去,早上八点我去接你!”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鬼使神差地笑了出来。
啧,真是麻烦啊。
为了我的头不被某人当球踢,我只好从床上爬起,去收拾房间。
我心不在焉地打开一个又一个抽屉,然后心不在焉地将我认为没用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过程十分的枯燥无聊。
直到我看见那本精致的蓝色小本子。
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肖九九的日记”
嗯,是个好东西。
我迫不及待地翻开本子,发现只写了寥寥几页,并且都是一些流水账。
但我还是读得津津有味:
“芬姐(我妈)给我买了一大堆材料,还威胁我要是做不完就不准睡觉。”
“今天看见副校长的头发被风吹起,竟然从头顶开始就秃了,果真是聪明绝顶。”
看完后,我回味了下自己的学生时代,感叹到:字真丑!
我本想将它扔掉,无意中瞥见用蓝笔写的一句话“肖九九喜欢”后面涂了一层修正带,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哟!还早恋呢!
我翘着嘴角,一脸猥琐地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开修正带,看到那用红笔写的两个大字“柴轶”。
我的嘴角默默地回到原位。
感觉一颗八卦的心被一桶冰水浇了个正着。
真真是透心凉啊。
柴轶,这是一个陪伴了我九年的名字。
这九年,有开心有悲伤,更多的或许是乏味。
我麻利地整理完余下的东西,然后晃晃悠悠地将大包小包的垃圾扔到小区内的垃圾桶,连同那本日记本,和我的青春。
扔完垃圾回来,我觉得有些累。
我慢悠悠地坐到椅子上,再慢悠悠地趴在桌子上,回忆起了从前。
12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告别了小学,来到初中,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既兴奋又害怕。
我有一个奇怪的爱好:看帅哥。秉着虽然帅哥不会是我的,但多看几眼又不会吃亏,反而能够使心情愉悦的原则。
我四处看一圈教室,却发现一个帅哥也没有,都是一群歪瓜裂枣后,失望地摇摇头。
果然,帅哥都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我恹恹地走到讲台去交钱,潦草地用铅笔写下我的大名。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笑得眼睛弯弯的小帅哥正看着我。
啊!这就是快乐吗?
看完帅哥的我心情大好,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回到座位上。
啧啧啧,这么帅的一小伙,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标致。那眼睛,都快把我魂给勾去了。
直到看到旁边的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我才发现我的嘴角快要扬到天上去了,尴尬地咳了几声,便趴在桌子上。
唉,花痴是病,得治!
突然,一只黑色小虫飞到了我的课桌上。从最左边爬到最右边,再从最右边爬到最左边。它爬得不亦乐乎,我也看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我和那只小虫挨过了班主任的讲话,挨过了挨过了新同学的自我介绍。
我揉了揉太阳穴,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从头翻到尾,发现竟然一下子就到了底。
看来人际交往还是挺重要的,不然等你想吐槽的时候连一个聆听的人都没有。
周诗音和她老公整天腻歪在一起,而苏念迟又在外地,我只好看着“陆南司”三个字发呆。
嗯,既然是好朋友,聊聊天也挺正常的吧。
我闭着眼,点了拨出键。
“嘟嘟嘟......”一阵忙音过后,传来了一个冷清的声音:“有事?”
想找你聊聊我的前男友算事吗?
我清了清嗓子:“请你吃饭。”
陆南司似乎被我的大方吓到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下班来接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在笑。
我耸了耸肩,挑了套便装就去洗澡。
陆南司是个医生。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实现了小时候梦想的人。我曾问他当上医生了感觉怎么样?
他板着一张脸,手指不停地敲打键盘:“想换个梦想。”
我早早地在医院门口等着, 就为了看一出好戏。
陆南司长了一张那样的脸却至今单身和他的性格有非常大的关系。
几乎所有爱慕他的小女生都被他那一副冰山的样子吓跑了。
除了一个人——余娇
余娇是陆南司的病人。
对陆大医生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从此开始了死缠烂打的模式。每天都会在医院门口等陆南司下班,风雨无阻。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他们两之间隔的不是纱,是防弹玻璃。
“陆医生!”
来了!我兴致盎然地趴在车窗上。
“陆医生,人家想你想得心口疼,你说我这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啊。”余娇一手扶额,往陆南司的怀里倒去。
不知道陆南司和她说了些什么,就见余娇往我这瞪了一眼,然后就哭着跑走了。
陆南司拍了拍衣袖:“人都走了你还看。”
我:“你和她说了什么,人家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
陆南司看了我一眼,笑笑:“我女朋友来接我了。”
……
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啊!
我眼睛一转,谄媚地说道:“我帮了你,那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陆南司抬了抬眉毛:“说吧,我请。”
嗯,看来我趁火打劫的形象深入人心。
我低头想了想,说:“我想吃冰淇淋喝奶茶。”
陆南司没拒绝也没答应,把我从驾驶座上赶到副驾驶,就带我去了他家。
嗯,图谋不轨。
我看了看眼前的大楼,开口道:“这不太好吧。”
陆南司饶有兴趣地转头看我:“几天不见,你这么饥渴?”
唉,看来是我误会人家了。我不该以邪恶的思想玷污纯洁的陆医生。我有罪。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毕竟我这么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的去一个男人的家,显得我很不矜持。”
陆南司给了我一个白眼,来表示他对我这突然纯情的态度。
果然和太熟的人在一起就是无聊。
我慢吞吞地跟了上去,借助若隐若现的灯光,看见陆南司的耳朵似乎红得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