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二爷进了少爷的院子.这会儿会是他最安静的时候
少爷坐在窗边.开窗吹着风
二爷进来.熟门熟路的把披风脱下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张云雷“病还没好就吹风啊”
郭麒麟“不冷”
少爷没看他.看着窗外自己种下的翠竹.这会儿都打上了霜雪
年年风雪都冷.今年好像更冷了点
二爷撩袍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仰着趣味笑意
张云雷“怎么着？还打算说你心凉呐？”
少爷一笑.从窗户边下来.关上了窗.坐到了他对面.倒了茶
郭麒麟“回头你病了我可承担不起”
他笑意盈盈.谈笑风生不动情.没了几个月前送走沈妙的消沉和颓废.也没了从嘉陵关带回来的一身死气.同时消没的.还有他一身的少年朝气
再不见他眼里的自在与张扬.反倒是像其他年长的师兄一样.温润有礼.谈笑自若.挑不出错也望不进心
二爷感觉心里堵.望着他带笑的眼睛
张云雷“婚期定了？”
婚期当然定了.明儿一早全京城就都知道了
二爷问的是.他定没定
郭麒麟“九月”
少爷依然笑着
郭麒麟“九月二十七”
还真是一天都不带差的
二爷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别有深意
张云雷“真够狠的啊…”
郭麒麟“说什么呢你”
少爷一下乐开了.眼里却有些道不明的神色
少爷这装傻的样儿.二爷清楚的不得了.也不想和他争辩了
其实.真希望他能哭两声.闹腾几下.这样不言不语.反而让人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张云雷“见了又怎么样呢…”
少爷喝着茶.装听不懂的样子
郭麒麟“嗯？”
二爷没再和他开玩笑.看着眼前这个不复从前的少年
张云雷“你定在那个日子.不就是为了激沈妙回来吗？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再见一面.也回不到嘉陵关的那三天
少爷放下杯子.一脸从容
郭麒麟“我什么都不想”
二爷皱着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少爷乐呵呵的打断
郭麒麟“你担个什么心啊？办个婚事儿还一副嫌弃样儿”
二爷没再说什么.起身就走出了屋.回他自己的院子去了.少爷一个人坐在桌前.孤寂清冷
他转头看看窗外.看着那片自己亲手种下的竹子.有些恍惚
他眼角带着些笑意.淡淡道
郭麒麟“公主与我朋友一场.大喜之日.当举杯同贺”
竹林深处无少年.嘉陵关外只落雪
..........
嘉陵关外的沈妙.收到了一封二爷的飞鸽传书
书信很短.上书八字
“成家立业.孝亲敬长”
这是二爷的字.是她说的话.如今看来.少爷是做到了吧
那天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把那些话说出口.尖锐的把她自己的心都刺得生疼
那一晚.少爷一直没有离开.就在角楼呆着.和她一样
那天她扶着楼梯仓皇而逃.心里疼的把嘴角都咬出了血.这难得一次不顾后果的任性.却在看见少爷昏倒在角楼时尽数湮灭.原本想说出口的那些解释的话.那些无可奈何的苦都被她藏在了心里
少爷躺在地上.蜷缩着捂着胸口处.皱紧了眉
她走近些.蹲在他身边儿.把他扶起来.用自己身上的披风裹住了他早就冰凉的身子.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主动.把他落满碎雪的头靠在自己胸口.给他温暖
沈妙“少爷.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啊…”
天要亮了.我得送你回家了…
沈妙烧了书信.放了信鸽.没有回信
她还是那件白绒披风.提着那小鱼灯笼独自慢行在城里的街巷.她不喜欢嘉陵关.这里的气候没有京城一半儿习惯.但这里承载着那三天的回忆
寒风凛冽.刺骨入肤
沈妙提着灯笼.走过一条街一条巷.风里吹过了熟悉的墨香气息.她低头看看披风
连你也粘了他的气息吗…
她一笑.只身孤影的向前走
沈妙“这家是教你做灯笼的师傅”
沈妙“这家是你买过烧酒的店”
沈妙“这家是你买烟火的店”
沈妙的声音轻的好像不存在.她眉眼含笑.举止文雅.一步步走着.回忆着
没有小心翼翼.没有言不由衷.没有责任担当.
没有良心
孝心
赤子之心…
沈妙慢慢的走.风雪飘在披风上.飘在她的发上.飘在小鱼灯笼上
回了院子.慢慢走上小楼.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城
沈妙“这是我们的...嘉陵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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