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下巴微微一挑:“火神,按律该当如何?”
一直没有吭声的旭凤见太微将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不由得为难地握紧了手。
见他沉默了,太微摇了摇头,又望向润玉。
不禁心头火气:这两个不肖子,偏生都这般不成器!
他一拍御座的把手,朗声道:“雷公电母,你们说。”
雷公电母对视一眼,结结巴巴道:“按律,当以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簌离的面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润玉面色一白,赶紧拜道:“请父帝看在孩儿面上,饶恕娘亲。”
天帝却不理会他的殷殷哀求,直接一挥手。
天兵们走上九霄云殿,那甲胄之声仿佛索命符一般,一声声踏在心上。
润玉从没有觉得这般绝望过,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娘亲了,他如何能再眼睁睁地失去她?
他挡在簌离面前,不停叩拜:“父帝请收回成命,孩儿愿意什么都不要,请父帝宽恕。”
而上座之人只是铁石心肠地看着,润玉越是如此,他眼里的失望之色越浓。
水神心有不忍:“陛下,洞庭君乃是水族中人,即便要罚,是否要交给小神处罚?”
荼姚立刻打蛇随棍上:“水神,本座劝你置身事外,这簌离犯得可是谋逆之罪。”
水神一口气憋在胸口,见太微沉声不语,气哼哼地拂了袖。
“鲤儿……”簌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看着自己的孩儿,为了自己苟活一命,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她的心已痛得无法自抑。
我的孩子,你还不懂吗?那个至高之位上,你的生父,才是这世上最最无情的人啊。
就在两名天兵架起簌离时,润玉忽的抬起头,眼里带着悲怆和坚决,朗声道:“父帝!孩儿愿意代母受过,以还生母的养育之恩。”
“什么?!”太微、簌离和旭凤同时出声。
簌离不顾肩上的伤痕,挣扎着道:“太微,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太微终究是摇摇头。
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天真的儿子,能什么时候醒悟过来。
于是他站起身来,面如坚冰,缓缓道:“既如此,本座便成全了你的孝心。”
……………
娴虞靠在墙角,看着碎落一地的瓷瓶,仿佛破碎的感情一般。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一切如她所愿,可她却痛快不起来。
她就这样怔怔坐着,直到一阵喧闹传来,其间,似乎还有爹爹的声音。
她抹干泪水,伸手处理了地上的狼藉,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衣衫。
文昌仙人急急走进来。
他走进屋内,一把抓住娴虞的手,火急火燎道:“女儿,出事了。”
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那么紧,娴虞这才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
她一个激灵,反握住文昌仙人的手:“爹爹,可是殿下的生母出了事?”
文昌仙人楞了一下:“女儿你都知道了?”随即转念一想道:“他生母被定了谋逆之罪,判了天雷电火之刑,但夜神却一力担下,要替母受罚,人已押往诛仙台了。”
娴虞如遭雷击,仿佛又听到了那道道震撼人心的雷声,她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住。
到了这一世,想躲的还是躲不过吗?
看女儿虚弱地几乎要软倒,说不出话来,文昌仙人心中一痛,略一合计便道:“女儿放心,爹爹去找同僚帮忙,为殿下求求情。”
“不,不。”娴虞忽然挣扎着拉住他,本就如履薄冰,她不知道爹爹这次强出头,天帝天后是否会迁怒爹爹,她不希望爹爹也出事。
文昌仙人抚着女儿的发,满眼慈爱道:“女儿,让爹爹去吧,你还这般年轻,若殿下有事,你该怎么办?”
看着文昌仙人的背影远去,娴虞满脸泪水,静言和邝露了走进来,静言哭着道:“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邝露咬咬牙道:“我去找我爹爹。”说着一抹眼泪跑了出去。
娴虞下意识揽着静言,以支撑着自己不跌倒。
就这样吧,自己不是恨他吗,就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岂不是一了百了?
可是心底被无言的酸楚笼罩,幻想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她真的会快乐吗?
她真的做不到……
忽的,她想到什么,推开静言,挣扎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