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
『我和我爱的人,站在一座无人小岛上。面前是波涛海浪,身后是群山密林。而我们,十指紧紧相扣,我们说,我们去看海。』
—————————————
“喜欢海吗?”
是雷狮问卡米尔。站在一副巨大的人鱼和海洋挂画之下牵着手问出这句话。
“海”。湛蓝的浪会拍打礁石,纯白的鸥鸟张开翅膀围绕渔船盘旋,有阳光热烈,有沙滩柔软,有椰子香甜,有恋人慕恋。
海里有鱼,海豚是淡蓝色,飞鱼是天蓝,虎鲸是深蓝,鲨鱼是灰蓝。各种各样深深浅浅的蓝大大小小在水里遨游,鱼儿便构成地面的另一片天。
深海没有月亮便没有光,浅海有五颜六色的珊瑚礁。
那是海,卡米尔眼睛里也有一片未融的无尽海。
所以雷狮牵着他的手,问他。
“喜欢海吗?”
“那是你洒落在大地中央的眼睛。太阳落下之前会经过它,那时候那一整片都变成金色,橘色,漂亮的黄,染一染,就变得和这画里一样。神秘,淡泊。”
“大哥,我的眼睛染不进黄色。”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过日出。”
而日出有烫人的火红,温热,滚烫,生生不息。
“会看到的,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看到。”
这时候雷狮的手紧了紧,他们的手心都渗了汗,滑腻的触感并不舒服,但谁也没说放开,谁也没提这一口,反而两人都挣扎似的,扭动几下手指。众目睽睽之下十指相扣。
这一年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一年了。这一年的世界还不能接受他们的爱情,这一年他们的爱情带给他们的除了甜蜜蜜的滋味还有抨击和打压。
再开明的父母朋友也没有办法公开对着他们微笑,或是说一声“没关系,我们支持”。
“但是没关系,我和你还在一起。”
这也是雷狮说的,雷狮这样告诉他。
“去看海吧。我们两个。”
还是雷狮说的,在他们刚刚拥吻过的小小帐篷里。
太阳化作燃烧的橘子往下掉,云在山巅,金粉的光趴在离地面最远的一朵云头,遮了这个布做的小房一角。
帐篷里的人依偎在一处,充气软垫被杂乱地推成一块,这中间还杂糅进凌乱的外套和留有余温的裤子。
不到半米的空间虽然矮小,却怎么也挡不住两人对触碰的渴望和肆意流露的蠢蠢欲动。
一切都静悄悄,悄悄寻到一块无人空地,悄悄建起一座精神小岛,悄悄剥掉彼此的衣裳,悄悄吻到一处。
星星是出现在普蓝和紫的融合里的,月亮会当做这一派静谧的装饰。拥有绛紫眼睛的雷狮怀里拥着尚在颤抖,还压不住喘息的卡米尔,他们一起成了夜空的底色。
“去看海吧。走吧,大哥和我一起。”
这回是卡米尔答应的,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卡米尔这样对雷狮答应到。
————————————
今年我们准备去看海。我和我的爱人准备去看海。
是一副挂画的错。它让我们看到卡米尔的眼睛,又让我们看到梦里的自由。
所以我牵着他,我问他:“喜欢海吗。”
“去看海吧。”
卡米尔答应了。我知道他也看到了这幅画海上飞翔的鸥鸟,他也看到了类似于我的自由吧。
我们都很安静。就像这是一场盛大的仪式,从第一刻起,迈出的第一步起,这仪式就开了场。
其实地图上没说我们要找的自由是哪个海,书上也从不讲孕育出人鱼的海域到底叫什么名字。但我们就是走了,逃离一样离开原来生活的城市去看海。
“我们开车么?”
“我们开车。”
“地图呢?”
“丢了吧,总会看到海的。”
“是惊喜吗,到时候。”
“是惊喜。”
“需要准备一些小零嘴么?”
“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带很多糖果。”
“就真的走了么?”
“就真的走了。”
“好的。”
“好。”
所以地图就这样被我们丢掉了。连同别的什么东西索性被我们一起丢掉了。卡米尔被我牵着手,上了车。
“如果热,就把帽子摘了吧。”
“没关系,我不热。”
他在炎热的夏天,用一张高温浸泡红的脸看着我。
他说我不热。
这时候汗水从额角滚下来,沿着耳前一整条线到嘴角。我们的手指,他主动拉拢在一处,顺着手掌正中的纹路从下往上划动,直到我无名指的指纹。
“好,我也不热。”
他的汗水被吻走。
甜的,咸的,苦的,没有味道。
————————————
第一站是山。很高的山,从山脚仰望,就像遮住了连同天空在内的所有天地。
大哥在山脚抽了支烟。不知道牌子,他也没说。可能是我一直看他,从眉眼看到鼻尖,他便含了一口亲过来。
那味道原来是苦的。想含了一口白色的雾,烟草的味道从舌尖开始翻滚,最后从鼻孔出来。
我呛着了,大哥却笑了。
他又朝着我喷出一口烟云。淡淡的辛辣迷了我的眼。
“卡米尔,你要从嘴里吐出来。”
询问了路人才知道这山上有一条足够到达另一边的山路。
前一晚的雨水湿滑,一整座山都撒满了树,苔藓的味道钻进口腔,争先恐后把整个车厢染成了绿色。大哥的外套上是橡果,他的头发有苦杏,他的眼睛是碾碎的蓝莓汁,他的嘴唇有一颗半熟的梅子。
全在这座山的森林里。
“你呢。你是什么?”
“我是橡果的木柄,是苦杏的余香,是蓝莓的果皮,是梅子的青色枝干。”
“是我的卡米尔。”
对。没错。是大哥的卡米尔。
中途汽车差点追尾,追山羊的尾。一个看不清前方的拐角有一只行走的山羊。半闭了眼睛咀嚼嘴里的青草,它的长角是褐色,它的毛发是褐色,它的蹄子是黑色,它的舌头是红色。
为了顺利过山我们等了它整晚。或者只是一时兴起,大哥停了车,由着山羊和我们停在本就狭窄的路中央。
整整一晚。
“后来的车怎么办?”
“让他们等。”
“前面的羊不走呢?”
“我们就等。”
——————————————
啊,山羊。这没什么。
我把他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这个小镇没有海,甚至没有青草和溪流。这里的人种植为生,却有音乐和啤酒。
“这里没有海。”
“对啊,这里没有海。”
“要找找吗?这里也许有海。”
“……找找吧,如果大哥希望,我们可以从啤酒开始。”
也许稻田里的麦子壳里面就存放了一滴海。又或许那些木吉他的琴弦中有一根就是海。
我们找找吧。
中央是一座喷泉。不同于城市,这里的喷泉不唱歌,它不会变成夜晚闪烁的彩虹供孩子们雀跃。
它就是一座小小的,快干涸的喷泉。
“也许,这座喷泉……”
卡米尔站在我后面,他感冒了。在那座树神庇佑的山上。
这使得他声音沙哑,语音模糊,就像是把舌头含起来,用他吹出过烟草的鼻子发了音。
我给他围巾,给他帽子,把他的手掌放进我的兜里,让他以我的体温取暖。
“对啊,也许从泉眼里跳进去,我们就可以看到海。”
路过的人笑了。他给我们弹了一首天鹅之歌。
☆¹他笑着看我们手拉手,然后喝掉半杯啤酒,看似深情地对着我们唱静静的夜,唱寂寂的巷道,唱房子里住过的已经离开的爱人。
我们说我们不懂,他笑着看向卡米尔,他对他笑到:你看,那就是海。
我们都笑了。那人的酒气,飘进我们脑海。
卡米尔流着鼻涕,往后缩了几下。
————————————
☆²往西去,海在西方。
那是喝醉的流浪汉随口说的。
大哥便开始笑,他请客让那人喝了整桶啤酒,让他睡了一晚旅馆,在那人红透的醉脸面前亲我的耳垂。
“海在西边。”
“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往西去看海。
加满了汽油就出发。这一回有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公路,牛羊的粪便上开了一朵格桑花,吸饱了水分的草根一掐就可以流出透明的汁水,舔一舔,是苦的。
牧民高歌,摩托低吼,蒙古包里可能有海。奶茶里的盐就来自于海,茶叶,篝火,舞蹈。
大哥说那些都是海里面的。
喝了一碗热汤他这样告诉我。
“山上有海。”
云飞得那样低,再伸手就可以扯下来一块,棉花一样,白色遮住了天。
我们把车丢在投宿的蒙古包前,大哥拉着我往前走,身后有一声高喊,叫我们小心草原狼。
“走,我们去看海。”
“海就是天么?”
“海就是天。”
大哥和我,停在一处小坡上。他拉我坐下,用他的外套垫在地上。然后躺下。
大哥用手把我的拉起来,再对着天空。
“那片云是鲨鱼,有凸起的鱼鳍。”
他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朵。
“那是水母,透明而无色。”
他指着几片云之间的空白。
“但是有毒。”
我忍不住笑了,大哥有几天没刮胡子,下巴蹭在额头上微微发痒,却很舒服。
“对,一些水母有毒。那只就是。”
他亲了我眼睛。
————————————
山上有海。
海在山上。
我们弃了车。穿很厚的衣服去爬草原上的山。当地人说,多么荒唐啊,山上怎么会有海。
那喝醉的男人说他去过海。就在西边的山上。
“快到山顶了。”
“对啊。”
“帐篷在背上是吗。”
“就在您的背上。”
“今晚留在这里吧。”
“就留在这里了。”
山顶上是空的。有杂草,有灌木,有格桑花。牛羊爬不上来,那些格桑花没了养料竟也能长得这样漂亮。有一朵是淡淡的紫色,我看了开心。把它摘下来别在卡米尔耳边。
“搭帐篷吧。我们。”
“搭吧,把帐篷搭起来。”
他帮我把背包放下,我们架了锅,倒了一整瓶矿泉水,我蹲在地上抽烟,他蹲在地上看那口沸腾的锅。
他摸了下耳边那朵紫色的格桑花。
“卡米尔。”
我把烟掐灭。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说你的眼睛……”
“大哥之前说过,说我的眼睛。”
我们一起笑了,天空变得更低了,那些云没有出来,我们便在山上看头顶一片干干净净的蓝。
像卡米尔眼睛那样干净的蓝。
——————————————
“去看海吧。我们两个。”
我们在帐篷里。卡米尔被我抱在怀里。这里也有太阳,在最后一刻从天上掉下来。
我们把黄昏当做日出欣赏。
他还在轻轻颤抖,汗水湿了衣裳,泪水打湿了眼睛。
一片蓝,一片清凉的蓝。有冰山,有游鱼,有海狼,有星空和夜晚。
“去看海吧。走吧,我和大哥一起。”
卡米尔在我怀里。他这样答应我。
————————————
雷狮先前说。
—— ——卡米尔洒落在大地中央的眼睛。
————————————
感谢阅读☆
(屏蔽一次我发一次。)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
☆¹:引用歌曲
中文名称:舒伯特,天鹅之歌
英文名称:Schubert:Schwanengesang
链接:
☆²:极乐世界在银河系西方的某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