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我初见他时我六岁,他十八。
午夜,林博衍抱着我来到了一个密室中。密室里有六个巨大而精致的银色面具整齐的排列在墙上,还有一些破旧的罐子依靠在墙角。几个女尸堆在地上,木板地板上还有未擦掉的血迹。我有些害怕,连忙拽住他的衣角,久久不肯松手。
这时,他停住了脚步,摸着我的头,温柔的说道“苏沫,每任掌门生前都会带着这个银色面具,这是忘忧酒馆的规矩。这里,曾是六任掌门练习功法的地方。”他顿了顿有些忐忑的问到,“你想当第八任掌门吗?”
我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许久才问道“林哥哥,我若成为掌门,可以找到弑父凶手嘛?”
他微微的笑着,不语,并将我从他的怀抱中放下。我有些惊恐,连忙躲在他的身后。他弯下腰,温柔的说道“苏沫,别怕”在他安慰了我许久,我才慢吞吞在屋中走当。“林哥哥,罐子后面有一具尸体,好像刚死”我奶声奶气的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我,竟然不怕这女尸。
他连忙走来,抱着我说道“苏沫,不怕啊”我不记得他后来还说了什么,我的注意全集中在那具女尸上,久久不能离开。那具女尸面目狰狞着,心被挖出,胸部是一个暗红色的洞,血染了她淡紫色的衣服,也染了附近地板。我有些怀疑的看着林博衍,问道“林哥哥,为什么我能嗅到这屋中有丝丝血腥味。”停顿了片刻,我又说道,“不止是这一具的血腥味。”
他愣了一下连忙回到“怕是苏沫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产起回忆了。”说着便抱着我走出了密室。
依稀记着,那日后,他把忘忧酒馆关了,每日陪我练功法。
“苏沫,在木桩上站两个时辰再下来。”
“苏沫,练习一阳指。”
“苏沫,练气功。”
“林哥哥,不练了,好不好”我哭着,依附在他巨大的胸膛下,缓缓地举起满是血的右手,让他看见。“林哥哥真的好...好痛”我哭的越发伤心。他很是心疼,蹲了下来,为我轻轻地拭去眼泪,拿着纱布包裹我受伤的手掌,“苏沫不哭,苏沫乖,练武之人必须都承受这些。”说着他抬起了他的右手,却又放下。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手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我蹦着,试图够到他的脖子,给他一个拥抱,无奈我太矮了。
从那日起,我每天都呆在忘忧酒馆的地下密室里。十年间,我为了练习历代掌门人的绝世武功,将一百名女婴的心头血取出与数百年的尘封老酒放到一起去,酝酿二三个月。取出,饮去。
我渐渐地被儿时仇恨以及日益增长的贪心所蒙蔽了双眼,肆意的杀人。林博衍多次劝我不要这样,我也只是嘴上答应。每晚亥时,我都会去杀人,而他则去救人。我不解他为什么这样,我也不再想去追问。
十年间,我变得有些冷酷无情。仇恨促使我悄无声音的练习各种禁法,滥杀无辜。我的心中此时只有两个字“复仇”
外界传言,江湖上出现一神秘女子,亥时会取女婴心头血。江湖也有传言,该女子即为妖娆,杀人手段也即为残忍。外界还有传言,江湖上有一个白衣男子,救人无数。
十年里,我也不记得我杀了多少人,林博衍也不在去劝我。有时,他来到密室找我,看到满地的尸骨与鲜血,便匆匆的离开,我知道他那时一定很失望。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密室里,真想在他走出密室之前,向他扑上去,被他抱着。像小时候那样,无论我犯了什么错事,他都不会怪我,还会紧紧的抱着我,告诉我“没事”。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我推门直入他的卧室,气势汹汹地说道,“林博衍,你在骗我!”
他微微的抬起头,还是那么温柔的问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中毒了”我向他埋怨道。
“......”
“你不要骗我,取女婴心头血入酒练法是会反噬的。你身体本身就不好,现在更糟糕了。而拒绝这种反噬的唯一方法,是有人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心头血滴入酒中,而滴入心头血的人会得到反噬,并且是双份反噬!”我越说越是生气,声音也逐渐变大。
他不再解释。
那夜,很静。屋外的树木有些狰狞,原本欢快的蝉声已经销声匿迹。空中弥漫着阴森的气息,鸟儿在空荡荡的林中不时发出呜咽声,似乎是临死前唯一的挣扎。月亮被云彩所埋住,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中。
我下意识的将屋子里的窗户关上在转身离开。
我看着屋门,许久不肯离开。或许,他永远都不知道,我心里有他......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把我换到床边,递给我一个巨大的银色面具。
“苏...苏沫,以后你就是第八任掌门了。记住,忘忧酒馆每晚子时开门,丑时关门,每晚只等待一位客人。我怕世人察觉你还活着,会过来追杀,所以闭馆十年。这十年,你练的也差不多了,也能自保了...只是...答应我不要再...滥杀无辜了...记着,去她人梦境时,不能使用魔法......”话未说完,他便走了。我颤抖着将他的面具挂在墙上,轻轻地说道“我会让你复活的”。
从即日起,忘忧酒馆继续营业,而我苏沫则是这里的第八任掌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