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入谷三日整,恰逢其时,缠绵淫雨,又兴起诗酒,邀诸君小会于梅雪,堪为称快。虽外有变而内未安,然眠于雨而莫思寒,先前联诗所作权当预缴,现今不如及时行乐,趁戏台未起,耍番酒令可好。”我不待有人相拒,便示意知冬了春为各人满酒。
“小师叔,这酒令是雅令还是俗令,通令还是筹令啊?”南筑俏生生地招呼着我,及早提了这一问。
“那便可着筑妹妹出个题目,好好为难一下你师父了。”我将手探上发梢,取了那蝶度梅花簪,轻放至桌上,推至案中,复又将目光徘徊于紫苏紫箢之间,诮语,“若是筑妹妹赢了紫苏姐姐,小师叔便做主予你这只珠花,免得有些人眼里容不下埃土反而错过了蚌内青姝。”
南筑轻笑,而紫苏横眉侧目,玉颜之上红妆慵懒,却别有一般探究意味。
“小丫头,送礼可不能厚此薄彼,你给小师侄这般大礼,师姐便没了添妆。”紫苏意指礼重逾矩,可偏生她面上不显,内里却不知有多满意我的识趣。知冬悄悄撇了撇嘴,口中咕哝着一大盅清酒。
“姐姐可莫要与徒弟争宠,谁不知道这年长的偏要让让年小的,羽儿心中分寸合适,自是做得了这个偏爱的主。”我执杯饮下,将白玉盅放于案上,落响清脆。了春又会意替我满上。
南筑的眼神到底有些发亮,直勾勾地盯着我,还不忘偷眼瞄向案中的珠花簪。
我看在眼里,却也谢意。
“不如以花为题,各择一品描摹生相,言成七律,可好?”南筑又将头向我这面摆动微小弧度,垂髫鬓尾那俏丽铃铛不意间相撞。
“便依筑妹妹的,知冬,我那纸墨笔砚可曾备好?”我微微颔首,容中露笑,却见紫箢垂眸掩思,不知缘故。
“可是惦念着壁水天枢他们的行动?不该如此,以紫箢的深谋知许的把控理应全盘在握,纵使我留出了些手段……罢了,紫箢和知许究竟是怎番渊源与我何故,不可不信亦不可深信便了,不过闺中密友倒是能成。”我埋下许些心绪,诗意于万事安和中浮现。
知冬举案过顶,我等一一将案上文房雅器取下。众人皆安,唯南箫目中似露悲恸,转瞬即逝。她请下文宝后微垂眉目,神中清幽。我只当她思及故里,情生感念,便未曾理会。
旁人知我故意让出那珠花是别有用意,便也无意相争,偏偏紫苏好胜心起,堪堪与我作对。
我瞥一眼紫苏,见她得意非常,香未燃尽便已罢笔。
“紫苏姐姐这是成竹在胸了,可好与我拜读一番这究竟是怎样的天成文章令姐姐如此自得?”我因着这局出了赌物作裁,故而未曾落笔,看那紫苏速成一首,心中竟也一时烦痒,意欲先读为快。
“不敢当,不敢当,这七律也只千古一篇,万年难闻而已,比不得丫头的珠花,象权令势,谁知哪天能否以此谋定天下?”紫苏话音刚落,南箫便宛若惊觉,视之恐怖。
“师叔快莫胡言,此事玩笑不得,我等求医及此,一心向善,权贵与我何干,此间无人心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