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又走进桃苑,见紫箢已不再立于桃树下,便走进桃苑深处,推开房门。
紫箢正坐在窗前竹案旁用她那套紫泥茶具沏着茶。
回旋注水于壶肩,茶满七分,压腕断流。一番行云流水下来,硬是将香气融进壶中。旋壶烫杯,滤茶余味。紫箢一手托底一手扶杯,奉茶与我。
我快步上前微躬接过。
紫箢沏的,是壶普洱。
“饮茶趁热,坐下喝。”紫箢拿起茶盘旁绢布拭手,复又起身走向一旁被主人摆放得整齐划一的书架。
我依言饮下。这几日喝尽了茶,我有些心急,一饮之下,唇边竟有些灼烧感。
紫箢挑拣着书,也未回头,便已知晓这边发生了什么。“转茶时我多倒了两盏,最后那盏是温的。”她这般说道。
我闻言拾起那盏茶润在唇边。
紫箢捧着两本书向我走了过来,坐在了茶案旁的主位上。
两本书摊平于茶案一侧,我才看出那是两本手记。
“想必来酩烟谷之前你便知道此番诗局胜者会我的入室弟子,唯一人而已矣。”紫箢端着闺秀的风度,却没端着闺秀的架子。
“正是。只是这医仙——”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说错了话,还未及更改紫箢便已接上。
“你这丫头,怎得又糊涂上了?天枢不是与你报过吗?可别在师父面前装糊涂!”
我惊讶抬头,看见紫箢神色不似玩笑,一时有些发愣。
“不必惊讶,你本就该是我的入室弟子,自己挑的,哪有悔的道理?我让知许收下你,让你成为紫檀而不是白芨自是有一番缘故。你猜的没错,那晚木人傀儡的主人来此处的确与我有关,但你没走,还很巧妙地算计了他,应对得很是不错。”紫箢拾起另一杯茶盏缓缓饮下。
其中间或,我思绪发乱,而后又逐渐清晰。“师父?”我试探着叫她。
“你明白我是你师父就好,但不要喊我师父,叫我师姐,知许是你的师父,虽然我才是那个教你的人,不仅仅在于医术。我希望你理解,这是我唯一留下你的办法,他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师父,名义上的。”紫箢眸间染上几分薄凉。
“师姐,我——我不太懂。”
“不懂没关系,日子还久,我可以慢慢教会你,告诉你,直到你能面对这一切。”
“一切?”
“事情到了该发生的时候,自然会发生。你别嫌知许,她是真心为你好,崔氏族人,哪有真的不敬圣女的?但也别太当真,她若再用传谷之事试探你,还像昨晚那般应对便好。下一任谷主定然是紫苏,你可千万别上了套。在这酩烟谷里,我是你最可靠的人,记得,你可以不全信我,但有事千万记得找我。”
“好。”
“知许的确能知晓谷中人谷中事,但她也不会窥视你的生活,有什么安排大胆去做,不论酩烟谷的谷主是谁,你都会是这儿的弟子,也是唯一的紫箢的人。”
我懵懂地点点头。
“没听懂没关系,算着日子,暗卫应该快到了,到时候,自然明白。紫檀,风雨将起,你可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