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众人瞧着修的神情并无不妥,想来在房间的时候他们把话都说开了,至于盟主和苏苏之间的感情,也不是旁人应该过问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像平常一样。
后来他们吃了晚饭就都走了,临走修站在别墅外,透过落地窗意味深长的看向里面,见苏苏和灸舞二人坐在沙发里,相处十分温馨,有那么一瞬间修才真正意识到苏苏真的长大了。
…
客厅中,灸莱抱来好些零嘴,随后便窝进沙发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们,边说边吃着零食。
灸莱.话说小嫂嫂,轮转之境到底把你送到哪里去了,你和我哥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特别好奇,你就讲讲嘛。
苏苏.就回到了十年前啊,我还看到你小时候呢,还亲眼看到了当时的五主分庭抗礼。
苏苏.总之事情发生了很多,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灸莱.十年前……
当时灸莱还太小,所以没有太多的印象,不过绞尽脑汁回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苏苏和记忆中的一位大姐姐很是神似。
恍然,灸莱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又惊又喜,但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灸莱.小嫂嫂,你该不会…就是三七姐吧?
苏苏.是我呀,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灸莱.怎么可能!
灸莱.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三七姐啊……
灸莱.虽然已经过去十年了,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已经记不太清三七姐的模样,但三七姐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人之一。
陈年的回忆虽然模糊,但大致的轮廓依然存在,灸莱仍记得三七对他们兄弟的好,那是幼时为数不多的真心。
转念,灸莱目光中的怀念,落在此刻眼前人的身上变为了欣喜,忽然有些得意不已的抬了抬下巴看向灸舞。
没有人比灸莱更清楚,三七走后的那段时间,灸舞过的是怎样浑浑噩噩。不过索性他们从未真正失去过,只是造化弄人,让他们经历了一段无法跨越的时光。
灸莱.…真好,我不仅给自己找到了嫂嫂,也替我哥把三七姐重新找了回来。
灸舞温温柔柔的笑着,自始至终眼神都没有从苏苏身上离开片刻。
听了灸莱的话后,苏苏下意识转头,抬眼对上灸舞灼热的目光。他就那么赤裸裸的垂眸凝视着她,眼神中的眷恋不加掩饰。
苏苏忽然有些紧张,耳朵不禁泛起红来,却被他眼里的漩涡吸住,怎么也挪不开眼。直到看见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她才惊醒似的收回视线,身子向旁边挪了挪。
灸舞微微勾唇,旋即懒洋洋的往沙发里一倒,半歪着身子看她。
苏苏.额…其实我还挺好奇,我走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灸莱.那可多了。
灸莱.不过老哥,我也是才意识到,当年你从幽林渊出来后,处境肯定很危险啊,三七姐又是突然消失的,没有三七姐的庇护,你怎么过来的?
灸舞.就这么过来的呗,我答应过的,要做最好的盟主,不挺过去又怎么实现承诺。
苏苏.原来你一直记得。
灸舞.你说的我都记得。
灸舞眼神越发缠绵,勾的苏苏心头一阵七上八下。
她忙避开视线,搓了搓手。
灸舞见状垂眸浅笑,指尖儿轻轻扫过鼻尖,不知思索了些什么。
苏苏.那…当年后面到底怎么了?
灸舞.当年……
提起那段时间,灸舞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时光倒流,将他再度带回了十年前的那段岁月。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三七死在了幽林渊中,而灸舞侥幸活下来,也是因为三七选择拼死相救。
当时灸舞虽遍体鳞伤地完成了考核,却难以摆脱内心的阴霾,好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众人看在眼里,便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三七的离世,无疑对他造成了意志消沉的后果。
灸舞并没有解释,因为不管三七是死是活,他都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而那群人自认为他没有了靠山,自然变本加厉的折辱他。
而灸舞将苏苏昔日的教诲深深刻印于心,决定从此收敛锋芒,不再轻易冲动。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彻底隐藏起内心,开始韬光养晦,踏上了一条扮猪吃老虎的隐忍之路。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他从未动摇过这份决心,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信念。
隔年,他正式拜了神行者为师,也是在那一年衍知爷爷离世,他在那个不二宫内,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那时候老盟主虽然过世,但灸舞年纪尚轻,还不足矣接任盟主之位。所以灸舞名义上还是少主,由五主承辅佐之责。
灸舞深深知道以当时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同五主抗衡,所以他选择主动示弱,把自己伪装成心如死灰的模样,再不过问半句政盟事务,以此来打消敌人想要至他于死地的戒心。
慢慢的,年复一年。他步步为营、吃尽苦头,才终于让五主将他视为无用之辈。而一切也都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
后来灸舞一次次的甘为棋子,一次次在明知圈套时,却还如他人所愿的跳入其中,以此来获取信任。终于他还是做到了,五主开始在无瑕分心的空档,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灸舞摸清了政盟内部错中复杂又危险至极的平衡点,抓到了一个能够让局势触之即溃的关键,只是他还缺少一个时机。
于是隐匿在阴影之下的萤火之光,一边暗中培养亲信,一边从内部瓦解五主的势力,使其五方不断的产生隔阂与内斗。
最后的结果世人都知道了,五主的时代土崩瓦解,只剩下布吉吉尔·极道一家独大。
不了解的人,只当是布极道吞掉了其他四大家族,实则那些不过都是灸舞一手促成的罢了。布极道自以为自己成了霸主,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四大家族覆灭之时,他自己也元气大伤,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那以后天下便独属他一人。
自三七走后,灸舞的天真就跟着去了,往后的每一步里,都有他的谋求算计。至于赫梵他们几个,自然沦为了谋权中的牺牲品。
不过灸舞对公冶岫白还是存了善意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取他性命,但奈何天意弄人。就在一次灸舞刚好利用魔界进攻的小规模战争中,布局要杀赫梵时,出了一个没有预想到的意外。
公冶岫白在乱战中突然发了狂,六亲不认的他杀红了眼,一刀便将赫梵斩了首,待他清醒后,神智大受刺激,这时被魔物钻了空子,从而战死。
虽说开战前灸舞已经计划好,要在战争中动手杀了赫梵,做出一个战死的假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赫梵会死在公冶岫白的手上,同样在这场混乱中,公冶岫白也因此丧命。
不过也正因为赫梵之死,阴差阳错令赫宏与公冶长治决裂,意外将灸舞的计划推进了一步,才加速了五主鼎立的崩盘。
……
听完灸舞讲述后续发生的一切,苏苏愣住了,内心泛起阵阵波澜,言语仿佛被冻结。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地面,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震撼。不敢想象曾经那个天真烂漫、不知前路的迷茫少年,竟在她离开之后,仿佛瞬息间就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人,似乎整个灵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或许小五一直都是天选之人,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激发出他心底的斗志,而她刚好就是那个契机而已。
仿佛看出了她的惊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后颈,微微带了些力道,捏着她的脖子,将她的视线转过。
苏苏顺着他的力道被扳过身子,知道膝盖碰到他的腿。
下一秒,灸舞沙砾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灸舞轻轻揽入怀中。
灸舞.在害怕我吗?
苏苏.…不是。
苏苏.…一路走来,辛苦了。
苏苏安静的趴在他怀里,忽然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仅仅靠着一个信念撑了过来,他的苦楚可想而知,偏偏她没有办法陪他一起经历那些黑暗。
她的鼻音忽然有些厚重,灸舞不禁蹙眉,片刻后眉心舒展,轻轻握着她双肩,拉开彼此距离看着她笑道。
灸舞.要真心疼我,以后就一直陪着我。
苏苏.你…不正经。
苏苏羞得红了脸,到不为别的,主要灸莱还在,哪里好意思这么打情骂俏呢。
可灸莱却比她显得稳多了,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模样,只是低头偷偷笑了笑。
灸莱.咳,后来呢。
灸舞.后来你不是都知道了。
灸舞.我一步步爬上来,干掉布极道,当上盟主,一直到现在。
灸莱.也是。
灸舞说的轻描淡写,但此中艰辛他们虽无法想象,却也知道肯定特别不容易。不过好在都已经是过去了,而现在他们还要一起面临新的难关。
苏苏抿唇,蓦地想起一件事来,忙攥住灸舞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苏苏.对了,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听过女子禁卫军,以妤和苏禾呢, 她们不就是女子禁卫军吗,后来怎么样了?
灸舞.……
灸舞听她提到这个,神色瞬间一滞。
苏苏心头一沉,意识到事情或许很沉重。
灸莱.什么女子禁卫军啊?铁克禁卫军从来没有女孩子的队伍啊,小嫂嫂你糊涂了吧?
苏苏.我没糊涂,她们是真的存在过。
苏苏.只是铁时空史册并没有记载过女子禁卫军的存在,她们是第一批,也是最后一批吧?
苏苏.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被抹去历史,她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苏苏.灸舞,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
苏苏知道那结果一定很令人伤心,可她真真正正的同她们一起生活过,她们是朋友,如果连她也不去寻找真相,那么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了。
灸舞叹了口气,见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他也决定不再隐瞒。
灸舞.她们是被秘密培养的女子禁卫军,一行九人,本来作为暗卫部队,被专门培养为执行暗杀任务的,但能力都还没有纯熟就是了,也还没有正式启用。
灸舞.即便如此,那也是顶级机密,所以为了不暴露,就连她们的家人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
灸舞.当年你刚出现时,五主便怀疑你防备你,所以派了女子禁卫军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灸舞.而你走后,五主又开始提防我,也想要我的命,派她们暗中观察过我的行动,也刺杀过我一次,只是以妤和苏禾心地善良,从没有伤害过我。
灸舞.也就是刺杀我的那次行动,是以她二人为首,但她们放弃了任务,也就意味着背叛了五主,加上之前没有从她们那里得到过关于你的关键消息,所以她们……
灸舞.她们,被按了通敌的罪名……全部被秘密处死了。
灸舞.等我知道以后,五主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不准任何人提及女子禁卫军,认为她们是叛徒,不配存于史册,也彻底抹去了关于她们的全部。
苏苏.…混蛋!
她唇瓣止不住的颤抖着,一张脸忽然苍白的有些病态,微微。扬起的脸颊上,眉心紧蹙眼稍微湿。
四周突然都冷飕飕的,一股寒意直往她肉里钻,眼前的光线也仿佛明灭不定,渐渐闪过那两张甜美的笑颜,只是如同烟花一般绽放过后又消散了。
苏苏.她们不是叛徒,从始至终,她们才是真心想要守护铁时空和白道异能界的,她们没有错,也不是千古罪人!
灸舞.我知道…我知道的。
灸舞环抱住苏苏,其实他多少能感觉出一些东西来。曾经以妤和苏禾对他的格外关照,还有话里话外无意中提起三七时的崇拜,那都不是假的,当时他就觉得她们和三七的关系一定不错。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寻找女子禁卫军存在过的线索,他要向世人证明她们曾守护过这里,她们比某些杂种更配名留史册。她们不该被抹杀,更不该籍籍无名的消失在人们的认知中。
只是这过程的难处非同寻常,当年本就是五主秘密培养,除了不二宫内部,她们从不与外界接触,就算现身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后来建立女子禁卫军的资料又都被销毁了,想要为她们证明可谓难如登天。
不过这么久走来,灸舞多多少少也查到了一些,时至今日虽然还不能证明她们背叛五主是为了心中的正义,但证明她们真实存在过的证据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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