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了了,住在扬州罗桥镇的一个小渔村。人人都以打渔为生,这里的民风淳朴,人们都是一辈子在这里安居乐业,劳作养活。但多少是因为民风太淳朴了,所以……
我挑着担子向着集市走去,密集的林子中央有一条崎岖的小路,虽然路上有点难走,但人少,我喜欢在人少的地方。
两旁的密林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婉转清脆,下过雨的树叶上还有着几滴晶莹的水珠,清风吹过带着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哟,去卖鱼啊,不如卖给我吧”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挡在路口,其中一个腆着肥胖的肚子瞪着两只死鱼眼色眯眯的看着我。
我一阵恶心,皱了皱眉头握紧了挑着鱼筐的担子,不予理会低着头向前接着走去。
“小妮子,叫你呢,没长耳朵吗”一个满嘴胡渣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知道他,这个人因为满嘴胡子外号叫刘大胡子,长得虎背熊腰,却是个极怕老婆的人,他的老婆千红是镇子上一个富商的妹妹,家里很有钱。
我不说话,转了个头,继续向前走。
“哎,我说,你个小贱人给我站住”
大胡子往前一步就要抓住我的衣服,我一转身灵活的避开。
“刘大哥,千红姐急要我这筐里的鱼呢,晚了怕是不好交代”我低着头一副委屈焦急的模样。
“千红,千红在家?”刘大胡子一脸的惊愕看着我。
旁边的胖子自然也是知道刘大胡子怕媳妇的,一脸的鄙夷。
“那你快点去,还有,别说见过我哈”大胡子催着我就要走。
其他几个人却是不好糊弄的,几个上来就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们哥几个可没他那么好骗,怎么着啊,莫姑娘,陪几个哥哥玩会儿”几个人蹭了蹭哈喇子,向我走来。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心里无比厌恶,捏住了鱼筐中杀鱼用的刀子。
不等我掏出刀来,眼前的几个人就翻倒在地,几个随从打扮的人拍了拍手,其中一个头头之类的走上前来问候了几句。
“姑娘,可有伤着?”
“无妨。”
“这些人真是该死,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民女吗?有没有王法了?”那人语气愤愤不平。
“多谢先生出手相救了”我点头示意。
“无妨,我家公子最痛恨这种人了”
我这才向后看去,一位锦衣少年坐在高头大马上,微风吹的衣帷飘起,倒像是谪仙一般。我走进些,朝他拱了拱手。
“举手之劳。”
虽是只有四个字却在我这泛起了层层涟漪,我这才清楚地看到他,锋利的剑眉,高耸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透过林中斑驳的光线,整个人仿佛是用上好玉器精心雕琢的一般。
去市集还有一段路,以免刚才那些人再来找麻烦,我便和他们同行了,等到了市集我才拱手告辞。
罗桥镇的市集向来是扬州城最繁华的所在,各种小吃,玩物,饰品一应俱全,我挑着人较少的地方走着,却也忍不住四下张望着什么新鲜玩意儿。我的鱼摊在鱼市的顶西北角,虽然地处偏僻,但生意却是很好的,原由我也清楚的很,一是我的鱼自然是新鲜的,二是总有些人借着买鱼的名头找我搭话,虽然很反感但生活所迫,我也只能勉强赔笑。
“大福哥,这么早就来了?”我一面卸下背上的鱼筐一面与陈大福笑着说。
陈大福是我家的邻居,从小便一直与他玩,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却是一个极憨厚老实的人。
“嗯,来得早也就顺便把你的摊位收拾出来。”
“这么好,那我就谢啦”我冲着他挤眉弄眼,逗的他一阵脸红。
逐渐日头升了起来,鱼市也正忙起来,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我也忙活得顾不上喝一口水,烈的日头照着,又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子就口干舌燥。
“大福哥,帮我看下摊子,我去讨口水喝。”我向陈大福说了声,就走朝鱼铺后面的里间进去了。
我急忙走进屋端起茶壶顾不上倒进茶杯就喝起来,空气热的就算是放着的水也带着温热气儿,我喝了半壶才算解了渴,想着端着剩下的出去给大福哥也解解渴,想必他也渴坏了。我端起壶倒进茶杯,却听见外面一阵打闹声,声音不远,是从鱼铺子传过来的,我赶忙跑了出去。
“叫那个贱人出来。”
“就是,叫她出来。”
刚走进摊位旁就听见人们的喊骂声,我苦笑一声,对这种事情已经不足为奇了,从小就被骂习惯了,只是怎么会找到鱼摊来呢?我皱了皱眉,但一想到早晨发生的事便明了了,大概是那大胡子说漏嘴了吧。
我走进人群,正看见大福哥被那几人说的面红耳赤,却是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来。
“我看你也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吧”千红嘲讽着大福哥,目光却朝我瞥来。
“你这个狐狸精还敢出来,勾引别人家的男人,真不要脸。”
“就是这个狐狸皮子造精的!”
“……”
有的人甚至还边说着,边在地上吐几口唾沫,来宣泄心中的除恶扬善,大义凌然。
我早已见怪不怪,慢慢走到大福哥的身后,拽了拽他,示意让他进屋。
“骂够了吗,骂够了就走吧”我收拾起地上几条被打翻的鱼,心疼的拍了拍土,这几条鱼不新鲜了得少卖多少钱啊。
“就说这是个下贱胚子了。”
“真不要脸。”
“和她娘一样,就是个狐狸精!”
我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盯着那人的眼睛道“是啊,我是狐狸精,怎么你也想当?”目光紧紧盯着这个人,说我可以,但别牵扯父母。
手里拾起杀鱼的刀,拿衣角擦了擦,冷哼一身,发出一阵似是怜惜的声音,“啧啧,不过可惜了,就你这模样,狐狸精怕是当不上了,不过马屁精可以。”我说完又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千红,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紫的煞是令人赏心悦目,我接着说道,“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倒有本事撒泼,男人跑了倒也不奇怪了”。
人群见没讨到好处,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给唬住了,不一会就骂骂咧咧的散了,他们大多欺软怕硬,唯独怕不要命的,我蹲下来继续拾着地上的鱼,这些年什么风言风语没听过,爹娘死得早,谁不欺负啊?就连街角要饭的不高兴了也能上来踹两脚,要不是一股不要命的劲儿,怎么活到现在啊。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怨天尤人什么的也不屑于做了,毕竟哭完了生活还得过,死不了就得接着活啊,猛地站起来一阵眼晕,扶着鱼摊才勉强直了身子,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高头大马上熟悉的身影,我走进福了福身子。
“公子,来此处可是要买鱼?”
我看他的衣着便知他必是不会来买鱼的,这种富贵人买鱼还会亲自来市集么?不过看了我半天笑话也该出个声才是,我有些不满,故意拿话激他。
“路过而已,不过买点鱼回去也好。”
我没料到他会顺着话茬接上,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讪讪的笑了笑,领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