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无月抱着心中的希望进入了这座小镇，然而进入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跟外面一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这里漂荡着的武器就像鬼魂的呼吸，它吞噬了本应可见的阳光，就连细微的风声都不可能听到的幽静。让这本就漆黑一片的镇子显得更加凄凉和恐怖。这里是无法感知到生命存在的地方，与其说是小镇，更不如说这里和人类对地狱的描述更加相像一些。

而就在此刻，白无月听到了一段本不应该在这种环境中出现的美妙琴声。断断续续的琴声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传播着，让本就可怖的氛围显得更加怪异。

他沿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走到了一座教堂的里面。这是一座看上去就年代久远的教堂，这是一个大的过分的教堂，教堂中央的时钟似乎一直都停留在十二点的样子。从大门走进教堂后，发现中央摆放着一台和建筑风格完全不相符的现代钢琴，而现在在弹琴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在雾中看到的那个精灵般的女子。

她正紧闭着双眼全神贯注的把自己的精力倾注在这一艺术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堂外已经有人走了进来。白无月认为打扰别人弹奏是一件会遭谴责的事，于是他踮起步子走到了钢琴台下的一个座位坐下，一言不发的开始倾听她的弹奏。偌大的教堂只剩下两人以及跳动的琴键发出的凄美的琴声。差不多过了有半个小时，她弹完了最后一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睁开了双眼看着台下的白无月。这是一双吸血鬼般血红色的眼睛，如剃刀一般锋利的眼神看向了白无月，似乎和她对视上的人都会受到像被割开肌肤一般的压抑。白无月看着和他对视上的这双眼睛。此时他的心中生出了后悔来到此处的想法，即使他本人的内心并不会感到恐惧，但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对他打着危险信号，示意他要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女人。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般，一动都动弹不得。女人走到他的面前，但是并没有发生白无月脑中所想的危险之事，她只是笑着对他鞠了一躬，随后她收起了自己凌厉的眼神，换成了有些温柔的像邻家大姐姐一般的微笑。

“欢迎，欢迎来到此处，末代的魔女，哦不对，应该说，末代魔女的半身，对吗？”她从台上走了下来，用她那双似乎可以看透人类内心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慢悠悠的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白无月的身旁，打量着身体依旧一动不动且浑身还在冒着冷汗的他。

“非常美妙的曲子，这位小姐，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但是...”白无月一动不动的似乎有些颤抖的断断续续从嘴巴里蹦出来这几个字。从获得实体后从未感到过恐惧的这一身体居然会在此处感到这种程度的恐惧，这让他认定了眼前这个人实力的恐怖。

“啊，失礼了白先生，还没自我介绍过呢。”她提了提自己的裙摆对白无月行了一礼，微笑的脸庞故意露出了不应存在于这个年龄少女嘴中的狼一般的獠牙。处处都显露出自己身上危险的气息。而此刻白无月看着她，心中的恐惧才慢慢的退去，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危险的少女。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像红宝石一样闪耀的红色瞳孔。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弹钢琴的纤细手指。雪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身上穿着和之前见面不一样的纯黑色的晚礼服，动作中不带一丝多余。如果她穿的是制服的话，看起来肯定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女高中生一样了吧。他内心如此想到。

“我的名字是潘多拉，拥有不老不死的概念的你们口中的魔女，这种概念在你们的身上应该看得到吧。”她笑了笑，故意笑着贴近白无月的脸庞。

“啊，潘多拉小姐，我这次来是...”白无月稍微往离她远的位置挪了一挪。由于被她盯的内心有些发毛，赶紧想要说出自己来此的目的。但是潘多拉非常轻易地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你不用说这些了，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全部都清楚哦，毕竟洞穿未来的概念也是来自于我。”潘多拉完完全全的看透了白无月的内心。她直起腰来，不过说谎了，实际上自己拥有的读心只对同类也就是说魔女有效。能读到他内心的想法，她确定了白无月是自己的同类，也就是说不用对他多做防范了。

“你想让你的另一半灵魂获得容器是吧，但是，非常可惜哦，她的灵魂实际上不在此处，也不在你手中的那条项链中。”潘多拉指着白无月手中拿着的项链说到。潘多拉看出了这一点，直言不讳的指出了他那天真且幼稚的想法有多愚蠢。白无月看向自己手中的项链，中心毫无疑问就是正在沉睡的云失月。

“怎么会，这不可能，她不就在这里吗。”白无月显得有些抓狂，他十分的难以置信。自己想的难道全部都是错的吗？自己看过的书中明明写的不死权能是会留下灵魂的啊。

“啊，我骗你有没有什么好处，她的灵魂在世界的夹缝中，项链里的那个仅仅是她的残影而已。而且明明你们拥有不老不死的概念，还会成这样，真狼狈啊。”潘多拉十分不满的嘟着嘴，她感觉自己的权能在这两个人身上完全没有什么作用，顿时感觉自己像是被侮辱了一样。

“啊，这，真的非常抱歉，潘多拉小姐，不过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把月给救回来。”白无月低着头，他也清楚，这个人的力量极其强大。即使他不相信，他也没有办法凭借自己已经快要消失的灵魂救出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他想把月拉回来，除了依靠她已经别无他法了。他只能想办法去依靠对方，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她如果说月在世界夹缝中的话，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但也在书中看到过。

“啊，这还真有趣呢，不过小子，你要知道，奇迹和魔法可不是免费的哦。”潘多拉随意的坐到一把椅子上玩味的看着白无月。自己并不是什么善人，也不是上帝，更不是救世主，单单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魔女而已。即使是同类向自己寻求帮助，自己也要收取代价，这对她来说才是合情合理的做法。

“无妨，只要能把月给救回来，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会接受。”白无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看着潘多拉说到。总没有比自己和自己的另一半复仇甚至还没有进行一步，就灵魂消散的这种结局所付出的代价更高的东西了吧。

“哎哎，别这样一副可怕的样子啊，我又不是要你支付什么很大的代价，毕竟就是从世界夹缝中拉出一个灵魂对我来说还是挺轻松的。”潘多拉对自己的力量深信不疑。她也没有想收取对方多高的代价。对她来说，开启世界夹缝虽然要耗费很大的力量，但是对这个她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不顺眼的后辈稍微进行一下帮助要收取的代价完全是随她心情决定的。

“那么代价就是。”她故意把自己的眼神变得凌厉且一本正经的开始说到。

“我把她弄回来之后，你们必须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三年，无论是打工还是陪我都要听我的指示。如你所见，我被封印在这个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的地方。”她慢悠悠的说出了代价的内容。但是事实上把她封印在这种地方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她自己。

“啊？仅仅是这样吗？”白无月怀疑自己的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诶，你很烦啊，好不容易进来一个同为魔女的同类，我多少要给予一些帮助的嘛。”她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啊，嗯，好的，话说，你刚才说魔女，潘多拉小姐也是吗？可是魔女不应该是只存在的于书本上的吗？”虽然他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魔女。自己只是被赋予了魔女这一概念的人类罢了。而在他的理解中，魔女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啊，你说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潘多拉站了起来，走到钢琴面前坐下。

“准确来说我不是魔女，而是类似于你们人类社会中真祖一样的东西。”她抚摸着钢琴，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在你们人类还没有诞生的两万年前，我便存在了，当时并不是你们人类的社会，我和那些动物生存在这片大地。但是几千年后，物种大灭绝出现了，它的到来直接毁灭了除我之外的所有物种，而我因为不老不死的概念生存了下来，然后就来到了人类社会。”她看向白无月，草草的描述了自己的过去，似乎并不愿意多提什么，但是她眼中充斥不知名的怒火说明了她对这一过去是非常的憎恨的。

“起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和人类没有差别的外表，让我得以在那里生存。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谁带起来的风气，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我不会变老，本着对未知恐惧的心态，他们开始说我是魔女，焚烧，解剖，斩首，他们用了各种手段，我也体验了各种死法，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她摊了摊手，好像现在对此已经无所谓了。

“到最后我实在是厌烦了，就用魔法把自己封印到了人类绝对无法进入的地方，真的很奇怪啊，明明他们才是后来者，我却非得避着他们。”说着她的手指开始在钢琴上跳动，一首曲子就在她的手中开始弹唱，悲哀，痛苦，绝望，愤怒，这首曲子中表达的感情，正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们迫害看的见的我，却从未想过我没想过与他们为敌。他们崇拜看不见的神明，却从未怀疑过神到底存不在在。只因为把自己关在这种不见阳光的地方，他们便说我是惧怕阳光的，这就是人类社会信息的传递吗？永远不会去辨别真伪，只需稍一挑拨，即使是错误的信息他们也会信以为真。”她似乎对人类社会还存有同情这一情感。

“天空中的星星并不全都是闪耀着光芒的，有些无光的不能被称作星星的东西你们甚至连看见的机会都不曾有过。”从她口中说出了似懂非懂的话语。

而从刚才开始，白无月就在听她的倾诉一言不发，他了解了她的愤怒，对人类社会的厌恶，白自己封印在此的理由也是相当的鲜明。因为自己感同身受，月和自己也经历过这些，也拥有着和她相同的痛苦。

“我可以理解，潘多拉小姐，这种境遇，这种遭遇。”白无月的脸上也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这些痛苦，他们何尝想要尝试，但是他们承受了，人类为什么排挤同为人类的自己，只因为自己和他们有些地方不一样吗？

“啊，当然，自然是这样的。”潘多拉突然站起来摸着垂着头的白无月的脸颊。

“我能看到，你们的遭遇，我全部都了解了，这也是我放你进来的另一个原因。”潘多拉边笑边柔和的说到，她看到了他们的遭遇，似乎自己刚才的愤怒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第二天潘多拉带着白无月参观了这个地方，确实是荒无人烟而且太阳无法照射到。除了教堂外，其他的地方几乎全部都被雾给掩盖住了。

“我还挺中意这个地方的，幽静，不会影响到我的弹奏，更不会看到让我恶心的东西。”潘多拉边走边说道。很快他们走到了一家像是旅馆一样的地方。

“你就在这里挑个地方随便住吧，吃的的话，这里应该也有，而且是永远吃不完的，你大可安心的吃，而且这个地方时没有时间这一概念的，唯一了解时间的人就是我了。”潘多拉把白无月带到这里就准备回自己的教堂。她只会在这个镇子的中心也就是那座教堂休息，当然白无月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啊，对了，我明天会来这里找你的，你不要出去啊，因为这里全是雾，你会迷路的。”潘多拉在走之前叮嘱道。似乎有些担心他会在起床后到处乱走导致迷路，虽然自己能够找到他，但还是先给他提个醒比较好。

“嗯，我会的，谢谢你，潘多拉小姐。”白无月不知为何对她感到十分安心。

潘多拉看着他露出了自己不常露出的微笑，看着这个人自己不知为何也会感到有些开心，可能是遭遇看起来也比较相同吧，随后看着白无月走进了旅馆自己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