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月脱下外衫罩住男童,雨水很快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我是荆月,来参加试炼的人。”
雨势渐渐变小,天空中的乌云散去,散发出热度的太阳悬在他们的头顶。
更奇异的是,原本湿透的衣服正以飞快的速度变干。
男童扯下盖在头顶的外衫,带着血痕的容颜依旧模糊不清。
“我将问你三个问题,我会根据你的答案决定是否通过。”
少女点点头,盘腿坐在地上。
“第一个问题,在你刚刚所看到的场景里,你觉得男人为什么要用佩剑划伤我的脸?”
他脸上的伤痕如蜈蚣般可怖,本应丑陋的令人作呕,然而她却没有一丝害怕或嫌弃的神情。
美人稍作思考后回答。
“男人的妻子背叛了他并不知去向,他每次看见你的紫眸就会想起她的容颜,因爱生恨为情所困。”
他将外衫叠好返还给她。
“第二个问题,世上什么东西破裂之后,即使最精密的仪器也找不裂纹?”
世上怎么可能有碎裂后还没有裂纹的实物?
说明这个东西不是物质而是精神类的存在。
她结合了上一个问题作出这道题的回答。
“感情。”
紫眸男童赞赏的鼓掌。
“答得不错,最后一个问题,你的意中人另有他人并不是隗昊宸,但我不懂你为何还要执意与他成亲?”
为什么呢?
她不可以说为了完成攻略,她也不能说这只是一场彼此定下承诺的婚姻,她更不会说自愿拯救北狄百姓苍生这种为天下奉献自己的话。
她想了无数个理由,始终没有合适的答案。
在无法撒谎的情况下,真实的想法反而更容易打动人心。
“我执意与他成亲确实并非出于爱恋,具体原因我无法透露给你。”
周围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男童的紫眸已有了不悦之意。
“玛瑙簪是神圣爱情的象征,既然你们不是相爱的伉俪,我自然不会让你通过此次试炼。”
荆月凑近他身旁,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美人问道。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人比花娇的少女绽放出悲伤的笑容。
“是的。”
所有景物渐渐灰飞烟灭,他的紫瞳透露出复杂的神色,却也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一切都结束了。
荆月的意识逐渐回归到现实,她睁开双眼看到了枕边的玛瑙簪。
红如鲜血般,带着血丝的玛瑙簪。
隗昊宸也从幻境中解脱出来,他们在夜朗古国成亲了,受到了当地所有人的祝福。
只在此地休息了两天,他们便告别了凌鹤准备返回北狄,已嫁为人妇的女孩将玛瑙簪插在发髻上,向世人宣告着崭新的身份。
她已成为北狄王的妻,荆国不得不放弃对隗昊宸的追杀。
毕竟就算再痛恨少年的所作所为,他们也还是舍不得让荆月公主守寡。
荆国已撤掉了所有追捕的士兵,二人与奴仆不再需要选择偏僻的道路行进,他们顺利的在五天内到达了荒凉的北狄。
三人在回国的路途上买齐了治理土地的材料,隗昊宸将所有材料装进马车里,他又新买了一匹马用来载美人。
一阵风刮过北狄的沙土,等候君王的百姓们望见了牵着马儿的首领,骑在马上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无双美人。
首领的女人真的很漂亮。
很快的,平民们发现她不仅有美貌,还有先知般的智慧。
荆月负责教导他们治理的方法。先在沙丘上划好施工方格网线,要使沙障与当地的主风向垂直。
再将修剪均匀整齐的麦草或稻草等材料横放在方格线上,用板锹之类的工具置于铺草料中间,用力插下去,使草的两端翘起,直立在沙面上,露出地面一点高度。
紧接着用工具拥沙埋掩草方格沙障的根基部,使之牢固。
这片沙土的附近仍有水源,还是可以救治的,土地在他们的努力下慢慢变成了良土,过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他们终于可以做到自给自足了。
北狄不再需要战争,望着百姓们笑容满面的脸,隗昊宸由衷的感谢老天爷让他遇到了他的妻。
成亲后的荆月不再排斥他的亲近,他们会在闲暇的时光里一起坐在湖边惬意的钓鱼,每天,美人都会手把手的教他如何认字,写字;她还会讲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给他听。
唯一令他不满的是,女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有时她甚至能咳出血。
在漫长的陪伴中,系统提示她攻略已完成。
五年后,他的妻因身体病弱去世了,隗昊宸终生不再娶妻。
他孤身到迟暮之年,在一个普通的午后抱着妻子生前所作的字画离开人世。
世人都在流传他们的爱情佳话,已是白发千丈的男人却笑着摇头。
即使已过了几十年的时间,荆月的样子依然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她就像是一朵与众不同的花开在他的心头,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中。
老者在无人的寝宫里摘下银色面具,苍老的容颜透露出不变的风采,紫色的眼眸中间是一道从额头到下巴的斜长疤痕。
遭到妻子背叛的父亲曾面目狰狞的告诉他绝不能对任何一个女人动心,若是动心了就让那女子喝下那特殊的红酒。
然而他错了,他痛恨为何与荆月欢好的人不是自己,他对她的爱慕之情日益增长。
自己想对少女的表白被他憋在了心头,错过了一生。
凌鹤合上眼再次回想起幻境中美人对年幼的自己所说的悄悄话。
“我愿以深爱那人的记忆来交换玛瑙簪。”
“我的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