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大多相遇即是重逢。
额间碧绿的琉璃印记,已经证明了她从此以后的宿命。
穗禾闭眼感受微风的抚摸,手指不规律的触摸枕在她膝上的润玉。
指尖点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姣好的唇……当真是世间难寻的俊美。
“在这里做一场好梦。一场关于你我的梦。”
在此后,你就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天帝,而我也能放下所有不甘心。
……
生来就孤苦,所以我们都渴望温暖。但都寒冷的心,怎么可能彼此取暖?
在拿到那枚紫叶檀书之后,穗禾就早已明白自己的结局。
因为,阿阳是天界的应龙夜神。所以,所谓白头偕老不过奢求。
第一束光芒入眼,润玉醒来。
看他如懵懂孩童般的眼神,穗禾轻启笑容。
从前她为了与旭凤多相配些,总是习惯将自己妆容扮做艳丽凌厉。如今,少了那份束缚她自是知道如何让自己更显美丽妖娆。
那一天,容色不俗的她逆着光对他微笑。
笑容满是温柔和包容,润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或许是记忆封印心智不全,或许是他内心深处也渴望温暖不愿拒绝她的示好靠近……总之,心猛的跳动了。
“夫君。”她唤了一声,随后低头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
“夫君?”润玉跟着似询问又似呼应的也说了一声。良久,他低吟,“那…..你是我的妻。”
神的爱,不过是寂寞罢了。
穗禾踏入的琉璃的那一刻,对着琉璃大妖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是为了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大妖。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要用一身修为加之万年孔雀胆修补他的修为和寿数呢?”
穗禾笑了,“反正最后我的血肉会化作琉璃世界的山川河流,气息魂力会变成琉璃世界的天雨云日。失去孔雀胆真的没什么的……就当做我困他十年的补偿。”
“没有心脏和孔雀胆,你将无法凝神聚魂。一旦走出琉璃世界,便如身遭千刀万剐之痛。”
“所以,我只要了外界十年啊!”
穗禾明明在笑,可琉璃大妖却觉得她在哭。爱是什么?值得吗?
从未见过也不曾拥有过如此浓烈又绝望的感情,所以困惑。占有不就行了…..
我不求你为我摘星布月,不求你为我反抗天权,亦不求长相厮守欢喜为疾…..只求,十年贪欢相忘山河,永不再见。
伐竹建屋,倚水为邻。耕田织布,夫妻伦常。
开始他像一个稚儿,亦步亦趋跟在穗禾身后。穗禾让他伐竹他便伐竹,穗禾让他造屋他造屋。
“傻子。”
她心疼劳累,为他擦拭汗水。润玉不语,只是傻笑。“我不傻。为夫听话。”
私心将你留在这十年,盼你不要心存怨怼。
外面如同从前一般,你仍是天地至尊。我亦为你修补为锦觅而失的修为寿数,只愿这十年同我做梦一场。
阿阳,你可知这世上我唯独不愿让你不快活。
润玉孩子气的歪头皱眉,伸手遮住穗禾的眼睛。“穗禾。你在看谁?”
心智缺失,反而心思更为敏感细腻。
他问,你在透过我看谁?不喜欢,不喜欢这种眼神。明明我就在你面前啊!
“神的灵魂,人的躯壳。穗禾,爱得是其中一者还是两者都有呢?你又如何猜得到,润玉。”
“头好疼。穗禾,头好疼。”润玉突然捂住头颅,表情痛苦。
好像有谁对他说过这句话。
“润玉,为父是为了你好。
凡尘俗世何必这么放不下。
忘记了就不会在痛苦,忘记那个人间一世相遇的鸟族穗禾。”
天帝封印了他的记忆,曾经。
头痛欲裂的润玉倒在了地上,穗禾扶起将他置于床榻休息。
双重封印,必然冲突。穗禾拉起润玉的手掌,紧紧握住。
不过没关系,十年后你将不再受封印之苦。因为,我会将你所有有关于我们相爱的记忆尽数毁去…..无论是万年之前,还是强求的这十年,统统忘个干净。
“阿阳。你醒了。”穗禾递了一碗水,送到润玉的嘴边。
他撅着嘴探着喝了一小口,怯生生的说“穗禾。我好像不叫阿阳…..我…..我叫润玉。”刚才脑海里似乎谁那么叫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自是知道你叫润玉啊!不过…..
你还有个我喜欢唤的名字。若你不愿意,我以后便叫你润玉好吗?”
“那你以后就叫我润玉。”他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傲娇。
冥冥中他觉得只有让穗禾唤他润玉,心腔才算安定。阿阳,唤的也是他吗?
幼时为了讨好母亲,她经常独自翻阅六界典籍以资自身血脉。
可最后没有得来想要的,反而知之涉多依父所求炼制出了忘情丹。
穗禾血脉天赋不显,却炼丹无神可及。
可丹药从来只是修为辅助,鸡肋一样无法得母亲欢喜。渐渐她就不再炼丹了。
直到母亲和小凤凰死于灭灵箭,父亲痛苦难忍。才让穗禾炼制了一枚忘情丹,服用后沉睡东海。
穗禾记得那天她哀求父亲不要抛弃她。
“穗禾会听话,会努力。求您别走。”
“把忘情丹给我吧!上古劫数,情劫难破。我堪不破情劫,寿数将亡身归洪荒。”鲲鹏赢翼,九万里一息。
上古大妖,任性妄为。求娶鸟族白凰,万里东海天际为聘,甘为鸟族驱使。
鸟族添此战力,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势力日渐强大。
后记万年,白凰身亡,鲲鹏亦离鸟族之境,长眠东海。
花神陨丹,绝情弃爱。
忘情丹,则是彻底消除情爱记忆。
两者有异有同,但都能规避情爱之苦。
愿你将来有个知心人相伴,此生不要高处孤苦。锦觅不好,我……也不合适……那个爱慕于你的邝露仙子就很好。
对你一腔真心,处处为你着想。
润玉啊!我愿你此生长乐无极。